蘇綰玥被他嚇得,伸出去的手又立刻縮了回來。

瞎喊什麼?

嚇她一大跳!

她轉過身去,在逐漸升起的日光中,對上一雙怒不可遏的黑眸。

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男子眼中對她的厭惡,毫不掩飾。

蕭至身著一襲墨色錦袍,長眉若柳,身如玉樹。

狹長的狐狸眼讓他俊朗的輪廓,平添了幾分魅色。

外表看似放蕩不羈,實則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腹黑,卻讓人不敢小覷。

蘇綰玥橫了他一眼,理都沒理他,自顧自轉身,繼續扒著靜無的衣服。

她得趕緊佈置完回去,不然芳嬤嬤和小桃會擔心的。

“蘇綰玥,本王跟你說話,你耳朵聾了?”

蕭至身後的暗衛,松竹與松柏兩人,不禁暗暗扶額。

他們殿下,是當今陛下的第七子,從一個在冷宮裡長大,不受寵的七皇子。

憑藉多年韜光養晦,一步步成長為陛下,親封的晉王殿下。

可謂是心思深沉,沉穩睿智,但是隻要一碰上襄陽郡主的事情。

哪怕在他面前,提及襄陽郡主的名字,他就會一改內斂穩重,變得暴跳如雷,而且嚴重時,還可能忍不住破口大罵。

果然下一刻,只聽蕭至冷嘲熱諷道:“聽說你心思歹毒的,竟然將行之與蘇大小姐下藥迷暈了。”

“想意圖換取蘇大小姐,與傅承彥那個紈絝的婚約?”

“你說你這樣做,對得起行之嗎?”

“可憐他對你這個惡女,始終一往情深。”

“本王早就跟他說過,像你這樣驕縱跋扈的惡毒女子,不是良配。”

“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這下好了,你的惡行敗露,被定國公府厭棄,直接送進碧雲寺代發修行。”

“看你以後還怎麼,囂張跋扈的欺辱別人?”

蕭至說的義憤填膺,但是眼前的蘇綰玥,卻無動於衷的繼續著手下的動作。

彷彿身後的蕭至,是一隻在“嗡嗡”叫的蚊子般,無關緊要。

只是她不知道的事,她越是愛搭不理,蕭至越容易破防。

蕭至雙手緊攥成拳,修長的手指捏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胸腔中的怒火瞬間噴薄而出。

他伸手將蘇綰玥提了起來,狠狠掐上她的脖子,咬著牙根問道:“蘇綰玥,你以為你還是從前那個,金尊玉貴的襄陽郡主嗎?”

“現在的你,只不過是一個犯了錯,被家族厭棄送進寺廟,帶髮修行的罪人! ”

蘇綰玥被蕭至,緊緊掐住脖頸,瓷白的小臉漸漸變紅,窒息的感覺,讓她無助的拍打著蕭至的手腕。

“放……手……”

蕭至冷笑著看她掙扎,壓抑在心底這麼多年的怨恨,彷彿只要他手下一個用力,立刻就可以報仇雪恨了。

“放手?”

“在這人跡罕至的森林裡,本王可以像你剛才,殺那兩個尼姑一般,同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你!”

“到時候,你這個京都城第一惡女,就再也不能為非作歹了。”

松柏和松竹立刻上前,緊張道:“殿下,不可啊!”

“是啊,殿下,您想想溫大公子!”

蘇綰玥感覺脖頸處,有股撕裂般的疼痛,雙手只能無助地,胡亂抓向蕭至的手腕。

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陷進他的肉裡,但是蕭至卻彷彿,察覺不到疼似的,眉頭都未皺一下。

蘇綰玥不甘心……

難道她剛重生回來,大仇還未得報,就要再次香消玉殞了嗎?

不行!

眼眶裡湧出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漲紅的小臉滑落,其中有幾滴,更是滴落到了蕭至的手上,他彷彿被燙了般,立刻鬆開手。

空氣再次進入喉嚨,蘇綰玥撫著自已的脖頸,發出撕心裂肺的嗆咳聲。

“咳咳咳咳……”

等到喉嚨終於恢復正常,她雙眼猩紅,氣憤不已的上前,狠狠甩了蕭至一個響亮的巴掌。

蕭至因為顧及身後,兩具光裸的尼姑屍體,秉承著非禮勿視,所以此時是背對著身。

誰知竟給了蘇綰玥機會,她趁機偷襲,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這還是蕭至,自從出冷宮後,第一次被人打臉呢。

他怒目而視,大手狠狠攥住蘇綰玥的手腕,“你想死?”

“我可以成全你!”

松柏松竹兩人嚇得,再次屏住了呼吸。

都這時候了,襄陽郡主這跋扈性子,還是不改,真要惹惱了殿下,殿下可是真會掐死她的。

蘇綰玥抬起另一隻手,擦掉臉上的淚水,倔強的迎上蕭至吃人的目光。

聲線微涼而又淡漠,“蕭至,殺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蕭至惡狠狠地甩掉她的手腕,然後用手帕不停擦著手掌,好像被什麼髒東西碰上了般。

厲聲譏諷道:““你不是挺囂張跋扈,仗勢欺人的嗎?”

“從小到大隨意欺辱,打罵別人,將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裡。”

“怎麼?現在自已一朝失勢,被別人欺辱就受不了了?”

蘇綰玥掀了掀眼皮,語氣不耐道:“我承認小時候是我的錯!”

“我不應該,因為你不搭理我的問話,就將你好不容易,從野狗嘴裡搶到的饅頭踢走。”

“還讓太監將你鞭打至昏厥過去,在床上躺了快一個月,才能下床走動。”

“但是那時候,我怎麼知道你都快十歲了,身體還像個豆芽菜似的,那麼弱?”

“後來,我不是讓衍哥哥,給你送藥了嗎?”

“你至於記恨我這麼多年,還要親手掐死我?”

“蘇綰玥!”

蕭至臉上的表情,憤怒到了極點,他咬著牙根,一字一句道:“你這惡女,到底有沒有心?”

“那時的我,只是冷宮裡,一個哪怕宮女太監,都可以隨意欺辱,打罵的不受寵的皇子。”

“而你這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襄陽郡主,怎麼會明白,一個餓了三天,渾身無力的孩子,是怎樣艱難的從惡犬嘴裡,搶到那個能夠活命的饅頭的?”

“就因為你迷路了,我沒搭理你的問話,你就踢走我的饅頭,還讓太監那樣狠的鞭打我?”

“當年我差點就死了!”

“現在你輕飄飄的一句,讓行之幫我送藥了。”

“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可以一筆勾銷了嗎?”

“那我受過的傷害與屈辱,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