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清將悲慟不已的蘇老夫人,扶著坐下,神色凝重道:“蘇祖母,國公爺,這件事說來話長。”

“周太醫已經來看過了,綰綰失血過多昏迷了,只要安然度過今夜,明日就會沒事了。”

“所以我就擅作主張,將她帶到平南王府來,今夜親自照顧她。”

“失血過多?”蘇老夫人和老王妃相視一眼,見她眼底也滿是疑惑,不禁問道:“可是與今夜宮中的動亂,有關?”

宋晏清也不隱瞞,免得兩位祖母胡思亂想,更加憂心。

他鄭重點了點頭,“是,蕭遠用火藥圍困皇宮,起兵謀反。”

“還真有火藥這種東西?”老王妃眉頭緊蹙,“而且還如此厲害?”

“是,但是蕭遠沒有得逞,他埋的火藥已經被綰綰和溫大人拆除了,是蕭雅茹!”

“她雙腿斷了,再加上太子薨逝一事,對我和綰綰一直懷恨在心。”

“她將蕭蘭琦身上綁滿火藥,逼綰綰刺自已一刀,否則就同歸於盡。”

“幸好我及時趕到,但是蕭雅茹已經瘋魔了,還是炸了一管火藥,綰綰為了救大家,被波及到,這才失血過多,昏迷了。”

老王妃和蘇老夫人幾人,光是聽著,就能想象到,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急,眼眶頓時又紅了起來。

送走了長輩,又將困到睡著的璟兒,抱回他的房間,宋晏清這才有時間和蘇綰玥獨處。

他擰溼了手帕,坐到床邊,鳳眸半闔,幫蘇綰玥細細擦洗,動作極為溫柔。

腦海裡不停閃現,剛才蘇綰玥滿身傷痕,暈倒在他懷裡的畫面,他強撐的堅強瞬間崩塌。

黑曜石般璀璨雙眸,血色翻湧,緊抿的唇輕顫,聲音嘶啞,“綰綰,對不起,是我來遲了一步!”

“你快點醒過來吧!”

一滴滾燙的淚,落在蘇綰玥白皙柔軟的小手上,緊隨其後,炙熱的吻,虔誠的落在淡色的唇上。

“我不能沒有你!”

“綰綰,我愛你!”

疼痛浸入四肢百骸,讓蘇綰玥的眉頭緊鎖,白皙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身體微微顫抖,連喘息都變得困難起來了。

耳邊都是火藥爆炸時,劇烈的炸裂聲,她痛苦地咬著牙,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阿晏!”

“綰綰,我在!”

宋晏清守了一夜未睡,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稜角分明的下顎冒出一層細小的胡茬。

他小心翼翼地將蘇綰玥摟進懷裡,寒潭般幽深的眸底,再次飄蕩著層層煙雨,顯得一片朦朧,“綰綰,別怕!”

蘇綰玥掀開沉重的眼皮,眼中黑暗逐漸褪去,昏暗燭火下是朝思暮想的俊顏,她伸手輕輕撫上去,聲音低啞,“你怎麼回京都了?”

“你看到小瑜了?”

宋晏清眼尾泛起薄薄的紅,忍住酸澀感,略帶沙啞的聲音隱隱顫抖,“嗯,他們跟我說,蕭遠汙衊我謀朝篡位。”

“還要對祖母和璟兒不利。”

“情況危急時,是你當眾承認了,璟兒親生母親的身份,保護了她們。”

“然後我就馬不停蹄的,趕來了京都。”

蘇綰玥顫抖著說道:“我答應過你,會保護好宋祖母和璟兒的。”說著眼眶驀地紅了。

突然一抹溼溼的溫熱觸感,落在她的額頭、鼻尖、還有柔軟的唇瓣溫柔且動情。

蘇綰玥疑惑抬眸,宋晏清深沉幽暗的眉眼,愈發柔軟,帶著無盡的繾綣深情,聲音裡還隱含一絲激動,“綰綰,我真高興!”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是璟兒的孃親了!”

蘇綰玥蒼白昳麗的小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害羞地埋在他寬闊的懷抱裡,“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他的眸光格外灼熱,柔情暗蘊,“沒關係,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

“等你對我敞開心扉,接納我,只要你需要,我永遠都在!”

蘇綰玥的眸中,似有無數星光蔓延開來,“阿晏!”

“嗯,我在!”

“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我……喜歡你!”

“現在說也不遲……”

“綰綰,我愛你!”

三日後,威嚴肅穆的御書房內,蕭皇面色緊繃,幽深的雙眸中盡顯疲憊沉痛之色。

他本就子嗣不豐,雖說蕭雅茹是罪有應得,但畢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嫡公主。

這一時之間,連失一子一女,還因謀反囚禁一子,就算他是帝王,饒是他心性再堅韌,也難免心身俱疲。

於公公快步走進來,低聲回稟道:“啟稟陛下,平南王和襄陽郡主求見!”

蕭皇眉頭微微一蹙,“綰綰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進宮來了?”

“快讓他們進來吧!”

平南王攙扶著蘇綰玥一起走了進來,看著眼前極為登對的兩人。

蕭皇心中百轉千回,果然感情的事,強求不來。

“綰綰,你的傷,怎麼樣了?”

蘇綰玥福身回道:“回陛下,已無大礙了。”

察覺到蕭皇眼底的疑惑,蘇綰玥接著說道:“今日我和平南王一起進宮,是為了南詔之事。”

“南詔?”

蕭皇沉思片刻,看向宋晏清,“易安,朕看了最近幾次戰報,南詔三十萬大軍,似乎在儲存實力,並沒有大舉進攻。”

“難道說,南詔還留有後手?”

宋晏清拱手回道:“回陛下,微臣此次趕回來,就是為了南詔之事。”

“這是謝將軍託臣轉交給陛下,南詔太子的信。”

說著從衣袖內拿出一封信,雙手奉上,“微臣這有一封南詔太子蒙起的親筆書信,還請陛下過目。”

於公公立刻走過去,將信送到蕭皇的手上。

看完信,蕭皇眼底滿是震驚,“南詔內訌已久,南詔太子信上所言,只要助他除去大國師顏落塵,他願帶領南詔,自願歸屬我們大乾。”

“你們覺得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蘇綰玥開口說道:“陛下,實不相瞞,我和璟兒去西北的時候,和這位南詔太子,倒是接觸過幾日。”

宋晏清幽深的眸光,直直地看向她,“看來綰綰對南詔太子,還挺熟悉的?”

雖是含笑說的話,蘇綰玥卻莫名感到,一陣若有似無的寒意。

她眼神閃躲,“沒,就是碰巧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