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晚之坐起來笑容明豔,四目相對,樓野凝視著她,所有的情緒迸射而出,尤為鋒利。

鹿晚之心虛,對視不過,嘴角微彎輕笑了一下,轉頭看向窗外的樹葉。

男人依舊不動。

鹿晚之又轉回來望著他,“照片,在廢棄工廠內,你見過那幾張照片嗎?”

“什麼照片?”他問。

“那天晚上,我們去吃湯圓,然後被人拍了,拍到我們...”

樓野問,“那晚的事,你記得?”

吃了那藥,按道理第二天不記得了,那晚她後來大部分是裝的,鹿晚之笑著說,“記得一點點?”

樓野看著她,“裝醉,勾引我,還是套路我?”

鹿晚之一霎神,“你,什麼意思。”

“周彧說那個藥吃了,會失憶。”

“我...”

樓野的黑眸深邃幽暗,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鹿晚之,別以為你愛我愛得不可自拔,我就不會動你,我和你說過了,在我這欺騙和背叛沒有好下場。”

他挺會腦補的。

鹿晚之撲進他懷裡,環著她的腰,臉貼著他,哄他,“我那天摳喉嚨吐了一口,我是人啊,又不是死物,有感覺的。”

“我不想忘記和你有關的任何一件事,我想永遠記得你。”

“你不要總是生氣好不好?”她撒嬌笑得明媚。

樓野手指一緊。

注視著眼前這個女人,她放浪的模樣,嬌俏的模樣。

她的骨,她的眼,她的全部,一張清純極致的面孔,下面藏著一顆什麼樣的心呢?

他從衣服兜裡掏出幾張照片,遞在她眼前,“你主動吻我的樣子真好看。”

鹿晚之看著照片,剛要抬手撕,又被男人搶走。

他說,“第一張合影,拍得挺好。”

鹿晚之親眼看著幾張照片被他收起來,搶了一會沒搶回來,倒是把自已的身子湊到他唇邊。

他坐在床上,她是跪在床上去搶的。

算了,在他那總比在警局好。

下一秒,身子就落入他懷裡。

他摟著她的腰,她被迫地撞進他深邃的黑眸中,他的臉龐緩緩靠近。

鹿晚之閉上眼,胸口微微起伏。

突然耳中傳來他低沉的聲音,“之之,以為我要吻你嗎?”

鹿晚之睜開眼,推開他想要躺下休息的時候,身子再次被人抱住,他吻了下來。

鹿晚之的世界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填滿,所有的抗拒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他的吻,溫柔、熱烈。

如同冬日的暖風,帶著些許的霸道,讓她無處可逃,也不願逃脫。

在這個瞬間,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心跳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她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已的情感隨著這個吻飄蕩,沉淪。男人的懷抱成了她的避風港,她的心靈慰藉。

吻了許久,樓野十分燥熱,似乎不滿足於此,想要更多。

一手撩開他肩部的頭髮,從耳後順著吻下去,吻到脖頸看到包著的紗布,終究是忍住了。

她失血過多,又是剛醒,吻了一會頭昏眼花的,直接在她懷裡睡過去。

抱了一會她,樓野慢慢將她放平,躺好。

一張明豔的臉貼在雪白的枕側。

黑色的頭髮慵懶鋪滿了枕頭,身上的病服寬鬆的,看著有幾分脆弱的美感。

樓野盯著她看了一會。

吩咐安紅豆照顧她,他去公司處理一些棘手的事。

...

臨近傍晚,下班後。

樓百崢和姜曼來醫院看鹿晚之。

她昏睡了三天,樓百崢是兩天前回來的。

這次是第二次來看她,他們還不知道鹿晚之中午醒來了。

姜曼挽著樓百崢的胳膊,兩人極其親密走進病房,“哥哥,她什麼時候醒,我還等著她去體檢備孕呢。”

“應該快了,都睡了三天了。”樓百崢在床頭邊上的凳子上坐下。

“我三天後還得回南方拍戲,她再不醒,得等下次才能試管了,我春節都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回來。”姜曼索性坐在樓百崢腿上,雙臂勾上男人脖頸,頭輕輕靠在懷裡。

姜曼說,“今早我聽到傭人在嚼舌根,說是鹿晚之出事,是表哥救的她,她這個人重情義,我怕她喜歡上表哥了。”

“胡說,晚之怎麼會喜歡錶哥,我是希望表哥喜歡她,但好像行不通,那麼久了,沒什麼實際的進展。”樓百崢懲罰性的拍姜曼的屁股,又回想起早上才收到的一份檔案。

是之前他拿去叫人恢復的攝像機記憶體。

完整的影片恢復不了,得到了幾張不清晰的照片,鹿晚之確實好像和一個男人抱著。

但分不清是做什麼。

沒有確切的證據,他不會捅破這層窗戶紙,表哥那美人計好像行不通,他現在迫切需要一個孩子來拿到樓氏的股份。

他看著躺在床上的人,眼裡都是狠勁兒,等生下孩子,套牢她,她一輩子都擺脫不了。

表哥那,物色別的美人過去。

“哥哥,我好開心啊。”姜曼貼上樓百崢的唇,在鹿晚之的病床前,兩人都特別有感覺。

特別是樓百崢,年輕氣盛,又是醫院這樣的場所,每次想在特殊的場所,姜曼都特別配合,特別主動。

有時候姜曼比他還上頭,他多少次都沉浸在這種扭曲的關係中,無可自拔。

要是鹿晚之,估計在外面親她一下,她都畏懼,害羞,更別論做這種事。

以為鹿晚之還在昏迷。

兩人更是在她床前的沙發上肆無忌憚。

“崢哥哥,你說,鹿晚之會不會突然醒來,看見我們倆這樣。”姜曼溫柔。

樓百崢捧著她,“怕了,那你小點聲。”

鹿晚之還在睡夢中,聽到有人嬉鬧,睜開眼就看到兩個狗男女在沙發上...

姿勢撩人。

就這麼等不及?

以前是聽見,現在是親眼看見。

當她是死的,在她面前算計她當生育工具,還在面前交配。

她想等到姜曼懷孕,讓他們無可挽回的時候,徹底了結他們。

忍不住了。

砰——

病房裡突然響起一道尖銳刺耳的撞擊聲。

姜曼趴在沙發上,樓百崢在她身後,姜曼還在忘情的哼唧著,突然脖頸上幾滴鮮紅的血液滴下來。

姜曼抬手一抹,是猩紅的血,是哥哥的血。

鹿晚之手拎著一個凳子,砸在樓百崢頭骨之上,額頭裂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糊了一臉。

姜曼大吼,“鹿晚之,你幹什麼呢?”

鹿晚之無辜地看著她,頭一歪,“姜曼,有人強迫你,你得大聲喊出來,你藏著憋著,沒人會來救你,何必受這等屈辱。”

“姜曼不怕,他強、暴你是犯罪,我打死他是救你。”

“鹿晚之。”樓百崢吼他,忍著疼痛拉起褲鏈,轉身,“是我,你想打死誰。”

鹿晚之拎著凳子又砸下來,樓百崢一躲,砸在姜曼的背上。姜曼吃痛摔倒在地。

樓百崢搶了她手裡的凳子,丟在一邊,“晚之,我是百崢,你老公。”

“呸!”鹿晚之呸他一口。

他急切詢問,“你眼睛能看見了,是我,你別衝動。”

鹿晚之退後兩步。

“你是樓百崢,那你為什麼和姜曼在我面前做這種事,你是畜生啊,你找個酒店不行嗎,在我面前侮辱我,還有臉說是我老公,你怎麼說得出口。”

“晚之,對不起,我一時衝動了。”

鹿晚之在他沒血的臉上甩了一巴掌,“你真噁心。”

“我會娶你,你原諒我,回來吧。”他表現得卑微。

鹿晚之又甩了他一巴掌,手掌在他臉上留下深深的紅痕。

這兩巴掌,打了她這段時間積壓的所有怨氣。

樓百崢嘴角流了一絲淺淺的血跡,輕嘶一口氣,舌尖抵著腮幫子,疼狠了。

他有些生氣,“鹿晚之,你夠了。”

“你至於嗎,下這麼重的手,從小到大沒人打過我的臉,你憑什麼?”

鹿晚之儘量表演得真誠,“都這樣了,還娶我,娶我回家當你們的擋箭牌?當你們的工具人,你們腦子長包了?”

樓百崢沉默。

“不用等年後了,趕緊去和樓家人說分手退婚的事。”鹿晚之輕笑,走回床前,坐著,靜靜地看著他,“樓家你去說,鹿家我去說,一個周後退婚,再無干系。”

一聽到退婚,姜曼坐不住了,跑過來,“晚之,我是真心愛哥哥的,我答應你,我真的不和哥哥見面了,你不要和哥哥退婚,我真的會成全你和哥哥。”

姜曼抓住鹿晚之的手。

鹿晚之甩開,“你們喜歡玩暗度陳倉是嗎,我不陪你們玩了。”

“晚之...”姜曼一臉委屈樣,跪下了。

鹿晚之服了這人。

樓百崢走過來,將姜曼拉起來,“姜曼,你出去,我有話單獨和晚之說。”

姜曼戀戀不捨出門,護士進來將樓百崢的額頭縫了五針,包紮好。

等病房只剩兩人,鹿晚之的聲音再次響起,“及時止損吧,你和她真配。”

樓百崢猛地抬頭,依舊不可置信,“你再說一遍。”

樓百崢以為她依舊在賭氣,豪門的男人出軌再正常不過,就連二舅明著帶回家裡的女人都有兩個,沒帶回來的不知道有多少。

樓百崢靠近她,“我追你一年,陪你三年,每次都要花很多精力照顧你,我花了那麼多的心思在你身上,你給我說分手,我由著你鬧,你要退婚,我也由你鬧,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你知不知道,我這一身傷回去,媽知道了,你就得受一頓家法,你以為樓家好進,你以為誰都能當我樓百崢的未婚妻,我慣著你,寵著你,你不識抬舉。”

鹿晚之拿起安紅豆放在床頭櫃的保溫杯,倒了一杯水出來,輕輕吹著熱氣。

“樓百崢,我們認識四年,這四年裡,你對我真的很好,噓寒問暖,我要做什麼你都陪我。”

“Lisa打我,你會一次一次站在我面前,維護我,被她誤傷,你毫無怨言。”

她喝了水繼續說,“宋文仙罵我,你會給我撐腰,你說‘不怕,你以後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宋文仙不給我生活費,你偷偷給我零花錢。”

“你知道,我想我媽了,你就偷偷帶我去看。”

“外面的人罵我是瞎子,你永遠站在我身前,說,‘她是我最愛的女朋友,瞎了我也愛她。’我當時真的好感動,我還天真的覺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我不會輕易動心,可這四年,你精心照顧我,你對我很好,我對你動心了。”

“那時候,我們唯一的矛盾,就是你和姜曼走得太近,太不正常,我勸過你,我和你鬧過,你說你會解決好。”

“然而,在整個戀愛期間,你們一直在騙我,當著我的面做這些事,你們很爽是不是。”鹿晚之又喝了一杯熱水。

“你和姜曼的事,其實是有跡可循的,我一直不敢承認罷了。”

“樓百崢,我成全不了你的三人愛情,在我這裡,從我眼睛能看見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死了,你在我心裡永遠的死了。”

“你對我所有的好,我所有的感動,我所有的心動,都在那一刻全部撕得粉碎。”

“我不會和姜曼共存。”

...

既然話都說開了,樓百崢也很坦誠。

“晚之,既然如此,我也不想瞞你了,我愛姜曼。”

“當然,樓家不會承認她,我媽不會承認她,所以我還是會娶你,你還是樓太太,是我唯一的妻子。”

“你別再說氣話了,你不是說,你對我動心了嗎,你愛我不是嗎?我以後依舊會對你很好,在所有人面前維護你的體面和尊嚴。”

“結婚了,我將你的母親接管過來,我照顧她,我養她,我不會和鹿家一樣,不讓你去見,不會威脅你。”

“你依舊是光鮮亮麗的樓太太,又有在最在乎的母親在身邊,哪裡不比你再回鹿家強。”

“說句你不愛聽的,婚後,夫妻各玩各的,比比皆是,我不一樣,我只有你和姜曼。以前,除了姜曼,我沒人其他任何女人,以後只有你一個。”

“姜曼她不會和你爭,我將她送到南方,你見不到她,她更不會煩你,不會出現在你眼前,所以,你別鬧了好嗎?”

“我和姜曼斷了,斷得乾乾淨淨,別離開我。”

樓百崢說著,走近鹿晚之身邊,想抱抱她。

想和解。

送走妹妹姜曼,他最大的讓步了。

鹿晚之側身躲開。

“不可能,樓百崢,我已經不會再接受你了,我更不可能接受你們騙我這麼多年,我不會再接受你的虛情假意。”

“所以,分手的事我不會更改,會堅持退婚。”

“而且,這是你早就答應我的事,你要做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