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阿姨似乎早就將生死看淡。

明知道今晚街道這裡,遊蕩著吃人分屍的野獸,還敢在店門口,搬著小板凳嗑瓜子。

歡鈴兒越想越不對勁,手中的瓜子,一顆顆的從指縫間往下掉,落在了地上。

“哎喲!丫頭!別浪費啊!”

阿姨眼疾手快的將瓜子撿起,剛準備起身,砰的一下,就被一個人撞倒在地。

“你潮嗎你!走路不長眼呢!”

撞到阿姨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穿著黑色的外套,慌慌張張的就爬起身,繼續跑走了。

“真是...現在的年輕人...”

剛想說些什麼,阿姨突然意識到,身後的甄喬喬也是年輕人,於是連忙收口,回頭看去。

“真是沒禮貌啊...”

甄喬喬也不見了。

可阿姨沒注意的是,剛才那位年輕小夥子摔在地上的時候,正好磕到旅店門口的一處積水中。

被踩過的積水,盪漾出陣陣漣漪,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如初,如鏡子一般平整。

天上的月亮,倒映在積水中,若是仔細看去,能發現圓月的弧線,勾勒著一股深紅色...

回到房間的甄喬喬,直接將門反鎖,來到了祖鳶身前。

“你剛剛是不是吃人了?”

祖鳶艱難的抬頭,看著甄喬喬那問責的眼神。

“你是在質問我嗎?”

“不是,快回答我,是不是吃人了?”

雖然祖鳶有些不爽甄喬喬的態度,但從甄喬喬臉上焦急的表情來看,似乎發生了很嚴重的事。

“沒有。”

“真的?”

“這次血肉渡的血肉骨,不是普通的進食能補充的,只能靠我自己慢慢滋養...發生什麼事了?”

祖鳶不會騙人,只是甄喬喬欣賞的其中一點。

可如果不是祖鳶乾的...

真的有野獸吃人???

祖鳶見情況不太對勁,連忙問清,甄喬喬則是將剛才在樓下和阿姨的對話,轉述給了祖鳶。

“吃人...野獸...不是很正常嗎?”

祖鳶的思維,還停留在噬淵那處地方。

除了有秩序的城鎮,在荒野的地方,這行走的人,就是野獸的口糧,並不奇怪。

“這裡是現世!是泰山!是國家5A級旅遊風景區!怎麼可能有野獸啊!”

“什麼是五欸?”

“......”

......

泰山腳下,五條街。

這條街的名字,就叫五條街,其寓意是因為,原本五條分離的大家,在相關部門的規劃下,成為了一體。

為了方便泰山的旅遊業發展,統一管理,統一調配。

剛才那位,在旅店門口摔跤的年輕人,一路跌跌撞撞,在黑夜的街道上奔跑著。

外套的裡邊,是一件染紅的白襯衫,深紅之處,連皮帶肉,缺失了一大塊。

甚至能看見其中掛著血絲的肋骨,和肋骨之下,不斷起伏的肺臟,還有跳動的心。

年輕人臉色蒼白,一路跑來,胸口流出的鮮血,都滴落在潮溼的地板上。

一步之後,腳步一陣虛浮,雙膝都直不起來了。

歪著身子,年輕人直接一頭撞在了牆壁堆起來的紙箱裡。

有了紙箱的緩衝,年輕人就這麼躺在紙箱裡。

胸口的疼痛,開始漸漸侵襲他的神智,甚至將他的視線,給染得通紅。

“哈...哈...嘶...”

年輕人低頭,看向自己胸前的傷口,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手忍不住想摸一摸,卻懼怕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敢動手。

他本是疏散的人群之一,可五條街,作為五條街聯合起來改造的街道,小巷錯綜複雜,就跟人體血管一般。

年輕人經過一條小巷時,發現有一個落單的年輕姑娘,正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和。

本著英雄救美的想法,年輕人打算叫上姑娘一起走。

可當姑娘抬頭的瞬間,年輕人就後悔了。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

蒼白,卻詭異的將臉皮表層下的血管,全部突顯出來。

詭異的青色血紋,長滿了蒼白的臉,雙眼泛白,依舊是佈滿了血絲。

額頭之上,一道詭異的符咒,像是被人用指甲硬生生摳出來那般,遍佈了爛瘡和結痂。

姑娘看著年輕人驚愕恐慌的眼神,隨即張開了自己的嘴巴。

那一瞬間,櫻桃小口迎風暴漲,潔白整齊,每年洗牙的美麗牙齒,變成了縱橫交錯的獠牙,黑的,黃的,紅的。

掛著粘稠的液體,瞬間膨脹到盆口大小,嘎吱一下,將年輕人的胸口,咬下了一大塊皮肉...

真的有吃人這個情況...

但吃人的不是野獸,是人...

年輕人一路慌張逃離,最終落到這紙皮箱裡。

紅富士蘋果,金塔蛋卷,百事可樂...

這些刻著商標的紙皮箱,成為了年輕人最後的墓碑和棺材。

偶爾走過人的小巷,充斥著警笛和人們的呼喊聲,沒有人會浪費自己逃生的機會,去看一處倒塌的紙皮箱。

不知過了多久,紙皮箱被突然彈開,一隻蒼白,滿是血管紋路的手,伸了出來。

將蓋著的紙皮箱推開後,年輕人直起身子。

蒼白,血紋,失去瞳孔的雙眼。

緊接著,年輕人的右手上,鋒利的指甲,直接摳向自己的眉心。

在一陣陣令人牙戰的聲響後,那道詭異的符文,硬生生被年輕人自己摳了出來。

竟是和咬死他的那位年輕姑娘,一模一樣。

......

旅館裡。

甄喬喬終於解釋清楚,這吃人的情況,為什麼會如此讓現世緊張。

祖鳶沉思了一會兒。

泰山之上的東嶽魁柱,本就不知道為了鎮壓什麼而存在。

自己將其打破後,先是遇到了洞虛子的其中一小部分意識形態...

當然,這只是他看見的,也許有看不見的東西,跑了出來也不一定。

加上年輕洞虛子消失後,那掏走的青光...

“看來,是很麻煩呢...”

“你還覺得麻煩呢!怎麼辦現在!”

甄喬喬焦急的問道,她與祖鳶不同,她是現世本土之人,當然不願意這個熟悉的世界,變成奇奇怪怪的樣子。

“按照我的經驗來說,這種情況...”

祖鳶癱在床上,艱難的用手掌,撐起自己的下巴,看著甄喬喬說到。

“當然是遠離,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