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言廷腳沒動,看樣子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意思,眼看著就要掙脫老媽跳下去。

白予非揪著他的衣服不放,低聲威脅:“你再動一下我就喊,看看你跑不跑得掉。”

她把人硬生生拽下來,剛要給一巴掌,這才看清兒子微微發紅的眼睛。

“行啊路言廷,你可真有出息,偷偷抽菸也就算了,竟然還躲在這裡哭鼻子?”

“不就是讓女朋友自已留家過個年嗎?你就那麼難受?”

路言廷沒跟他媽解釋他這是抽菸嗆的,順著這個方向靈機一動,馬上裝出一副黯然傷神的樣子。

“媽,我感覺我快死了。”

白予非的巴掌終於落下去了,打了一下不解氣,又連著給了三四下。

“說吧,你什麼意思。”

路言廷看了一眼欄杆,回答:“這不是很明顯嗎。”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我就接著跑,除非你一直坐這兒盯著我。”

“你信不信我去叫人,把全家老小都喊來,一起看看你的熱鬧。”

“好啊,你去喊,現在就去,你要是不去我去。”

路言廷沒皮沒臉的笑,說著就要往外走,反正他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白予非一把抓住他,按在臥室的沙發上,一下一下喘著粗氣。

這小子如今還治不了了?

他接著添油加醋:“我說我去找我女朋友,說不定我姑姑舅舅還能讓我幫他們捎點壓歲錢。”

白予非用手指了他兩下,做夢都沒想到自已養的兒子談個戀愛談成了無賴。

那能隨誰,還不是隨了他們路家的基因?

跟他爸一個樣。

她長舒一口氣,還是妥協了。

“你等著,我給你拿點東西,你一會從正門走,又不是賊,跳什麼樓,大冬天的不穿鞋也不怕把腳凍掉!”

不妥協也沒辦法,她自已生的她最瞭解了,想跑的話拖不過明天。

路言廷頭歪在沙發上看手機,心只放下了十分之一。

他人是可以走了,可還不知道齊文茵那邊究竟是什麼情況。

“嗡嗡嗡——”

電話來的正是時候。

“你好路先生,我們現在聯絡到你女朋友了,她剛剛只不過是去洗澡了,沒聽到您的電話。”

這下懸著的心算是全放下了。

“謝謝警察同志,這大過年的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改天我一定登門感謝。”

……

白予非把一盒凍餃子遞他手上,沒有什麼表情。

“畢竟過年了,給那姑娘帶點自已家裡包的,總比外面買的速凍的好。”

路言廷勾起唇角,大搖大擺的走正門。

姑姑問:“言廷,你這大過年的幹嘛去?”

白予非趕緊解釋:“我讓他去辦點事兒,辦點事兒,一會兒就回。”

事實證明,一個幾十人的大家族在熱鬧的時候是不會介意少了其中一個的,他前腳剛走,屋子裡就又恢復了剛才的氣氛。

他順著花園往大門口走,突然回頭。

“媽,你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你!你給我回來!”

路言廷一路小跑,笑聲越來越大。

白予非站在原地突然有些失神,她還從來沒聽過路言廷這麼肆意的笑聲。

她兒子從小到大都不怎麼表達自已的喜怒哀樂,周圍的人都說他高冷又早熟,小小年紀就一副大人模樣。

如今,他竟然也會為了一個女孩跟自已耍心機、玩手段。

“你開慢點!”

真該勸他找個司機或助理了。

啟動車子的時候剛好七點,順利的話能趕在凌晨前到北城。

挺好,既陪著家人吃了團圓飯,又能在零點前趕回去,兩全其美。

路上齊文茵給他回電話,氣笑了。

“路言廷你什麼腦子,竟然還報警?”

“誰叫你不接電話,不接影片的。”

他沒告訴齊文茵自已正在回去的路上,打算給她個超大驚喜。

大年三十晚上高速公路上的車並不多,大多數歸家返鄉的人都趕在上午到家了。

手工水餃裝在精緻的包裝盒裡,外面裹著冰袋,看得出來很用心。

白予非只是表面上強勢,實則心思細膩,對這個從沒見過面的女孩展現出充分的理解和尊重。

齊文茵站在陽臺上看著萬家燈火,熱鬧的爆竹聲跟自已的內心形成鮮明對比。

她好久沒有過這種寂寞的感覺了。

不曾擁有的東西人往往就不會有所期待,一旦擁有之後就開始變得貪心,最後化成無盡的牽掛。

牽掛另一個人在家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吃到什麼美食,有沒有跟家人盡情的聊天。

實在無聊,她去拿路言廷給她準備的酒,倒上一杯拿到陽臺上,邊喝邊欣賞夜景。

其實已經很好了,去年的今天她還一個人窩在小旅館裡,用行動式小煮鍋煮餃子。

別說看夜景了,屋子裡連窗戶都沒有。

她自嘲的笑笑,舉杯一飲而盡。

目光一瞥,恰好透過落地窗看到隔壁陽臺,一個打扮妖豔的美女穿著紅色蕾絲睡裙,手裡同樣端了一杯酒。

她顯然已經看自已半天了,此時視線交錯,將手裡的酒杯微微舉了舉,算是打招呼。

齊文茵沒多想,也微微點頭示意,算是回敬。

她轉身回去再倒一杯,希望能喝的醉一點,確保自已不再亂想睡個好覺。

路言廷那個混蛋現在倒是消停了,一個電話和微信都沒有,更別說影片了。

或許他跟親戚們聊的正歡,早就已經把她忘到九霄雲外了。

十一點整,她一個人喝到半醉,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燈亮著,外面的炮竹聲更響了,人們都盼著零點的鐘聲,與家人一起舉杯慶祝,辭舊迎新。

她翻了翻身,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對外界的一切充耳不聞。

“滴滴——”

密碼門開啟,路言廷一身黑衣,風塵僕僕,手裡拎著東西,一口一口喘著粗氣。

齊文茵對炮竹和煙花聲已經形成免疫,唯獨對開門聲格外警惕。

她猛的從沙發上坐起來,眼睛微眯。

又在看清來人的一瞬間睜大雙眼,瞳孔裡都散發出驚喜的光芒。

“你,你怎麼回來了?”

路言廷唇角上揚,張開雙臂。

“還傻愣著幹嘛,你男朋友回來了,不抱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