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苦命兒難逃短命數（1）

甄氏自不理事後，便時常來與史平君說笑，或閒話家常，或說些外頭的新鮮見聞，這日正說到賈琅：“老太太前幾日給的玉容膏效果極好，貓兒用了幾回，臉上的胎記小了一圈，不知是從哪兒得來的？”

“你若用得好，改日我得了再給你。”史平君道。

見史平君沒有正面回答，甄氏心下便是這玉容膏來歷不小，便也沒再多問，又說起旁的：“好些日子沒見著四姑娘了，前幾日在院子裡碰見一回，那規矩做派，倒像是宮裡的公主一般，聽說還請了女先來教彈琴和書法，老太太這般費心教導，日後也不知要便宜哪一位去。”

史平君只是笑笑，沒接這道話茬，而是說道：“近來我聽見些許風聲，說赦哥兒的首飾做得極好，外頭好些人在求，一支髮釵竟能賣到上百兩銀子，如今幫著他料理外頭買賣之事的，是一個叫伍哥的小廝，雖說幹活利索，但到底涉及的銀錢數目不小，還是得你替赦哥兒管起來才好。”見甄氏面露喜色，復又說道，“我手裡有個鋪子，原是做絲綢錦緞的，這兩年生意不景氣，打算換個路子，想著不如給了你和赦哥兒，不論進賬多少，都留著自己花用，也算是門戶自立了。”

“老太太，這如何使得。”甄氏自是歡喜，但她也知道這鋪子是史平君的陪嫁，不好白拿，“便是我今日收了，明日老爺問起來也是要怪罪的，不如等我回去和老爺商量後再來回老太太？”

“好。”

送走甄氏，史平君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甄氏這麼一日三趟地來，實在是讓人受不住，還是給她找點事情做做吧。

起身進內屋，史平君踱步上榻，拿起石杵繼續忙活。

“老太太還要做玉容膏嗎？”丹鶴在一旁用剪子小心翼翼地將靈芝草的經脈和根鬚之間的連線剪斷，經脈添進石缽裡，根鬚則放到白瓷碗裡，等兌了桃林秘境的水後再給史平君服用。

“既然有用，就多做幾盒，琅哥兒總不能一輩子不見人。”史平君慢慢地捻著石缽裡的靈芝草經脈，抬頭看了眼窗外，“等這片靈芝草採完，應該就差不多了。”

丹鶴點頭，轉而說道：“聽說大太太最近總讓人往祠堂那邊去，也不知是做什麼，一待就是一兩個時辰。”頓了頓，又道，“曹姨娘禮佛也不安分，總想著回大老爺身邊，動不動就送個荷包香囊的，得虧大老爺最近忙，沒空理她，不然又要鬧一場。”

“大太太心裡有氣，隨她去吧。”史平君實在是懶得管這些個女人家爭風吃醋的事情，淡淡一句話就帶過了，“眼見著又要入秋了，等手頭事情了了，我們去莊子上住一陣。”她近來隱約有突破的徵兆，從榮府脫身出去，在桃林秘境裡住個一年半載的，說不定能一舉結丹。

史平君美滋滋地想著，隔天就被當頭來了一棒。

“老太太大喜，太太有孕快兩個月了。”周瑞家的一早就來碧雲天報喜。

史平君正和聽著賈敏說這幾日都學了什麼，乍聽到這訊息還愣了一瞬：“當真？”

“這事兒哪裡能作假？特意請大夫來瞧過兩回了，都說是有喜了，板上釘釘的喜事啊！”周瑞家的笑得見牙不見眼，只當史平君是歡喜過了頭，一時沒反應過來，“已經派人去告知二老爺了，指不定怎麼高興呢！”她話語間帶上幾分驕傲，她家姑娘過門一年多就有了，可比大太太有福氣多了。

“挺好的。”史平君卻沒見得有多高興，甚至有些失落，“丹鶴，去藥房告訴一聲，即日起，每日給二太太送安胎的補藥，從我賬上支出來給二太太添補。”她看向周瑞家的，“如今府裡事兒多，政哥兒有了身孕，只怕勞累不得，不如先歇一陣，等胎像穩妥了再說。”

“老太太說的是，太太也是這麼想的，同東府的太太說過了，這三兩個月讓她幫著搭把手。”周瑞家的說道，“這是頭胎，小心些也是應該的。”

史平君點點頭，示意她退下。

等到周瑞家的走了之後，賈敏湊上來趴在史平君懷裡，仰著頭問道：“母親，你不高興嗎？”

“沒有，你二哥就要有後了，母親很高興。”史平君這般說著，眼底卻是掩飾不住的遺憾，她的結丹進階，又遙遙無期了。

“母親，別不高興了，敏兒彈琴給你聽。”賈敏奶聲奶氣地讓紫蘭把琴搬過來，讓人抱了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擺好姿勢後開始彈奏《竹林》，琴音雖然還不太準，但曲目精髓卻已然掌握三分，架勢擺得也挺好，確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

史平君不禁感慨賈敏的聰慧，難怪女先總誇她，這般年紀能學到這個程度，實在是少見了。

相比碧雲天裡的其樂融融，東院那邊的氣氛就不太好了。

“老太太知道太太有孕後，瞧著並不是很高興，也沒說賞什麼，只說讓藥房每日給太太準備安胎藥。”周瑞家的來回話，“老太太果然問起了管家的事，說是讓太太歇一陣，等胎像穩妥了再考慮要不要接著管，擺明了就是想推大太太出來，幸好太太之前交代了，我把大姑娘抬出來好一番遊說，這才把老太太這口兒堵住。”

“我就知道。”王知晴有些憤憤，“人人都說老太太偏心老爺，我瞧著是偏心大爺才對，聽說昨兒個晚上，老太太給了甄氏城東一間鋪子，那可是京都最好的地段，若打點妥當，一年三四千兩的營收絕對沒有問題，老太太說給就給了，反倒是老爺這頭，初入官場，各處打點，她一點接濟都沒有不說，平日裡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如今我身上有了，也不說府中打賞一回，倒顯得是我小家子氣。”

“太太寬些心吧，到底大太太比你早進府幾年，人家感情好是正常的，太太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是了。”萬嬤嬤給周瑞家的使眼色，讓她趕緊出去，對著王知晴勸道，“要我說，如今大老爺只有虛虛一個爵名，太太只管把爵產管好嘍，等到了哥兒這一輩，這爵位落在誰手裡還不知道呢！”她抓起王知晴的手，輕輕落在她的肚子上，“眼下還是生個健康的哥兒最要緊，旁的對太太來說一概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