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賈家婦力爭掌家權（4）

王知晴被誇得有些飄飄然，更是端起身份，矜持起來，她捻著手帕虛虛掩在嘴邊，輕笑道：“姥姥，既大老遠來了，也沒讓你空手回去的道理，不然外頭的人可怎麼看我們王家呢。不過，如今府裡是我大嫂嫂當家，我也不好隨意從賬上支錢給你，倒是前兒個預備嫁妝首飾的時候，餘了一二十兩銀子沒使完，姥姥若是不嫌棄，便領回去用罷。”頓了頓，又對著繡鸞說道，“去我庫裡取兩吊錢來，讓劉姥姥和這位嫂子等下僱個馬車回去，另挑幾匹綢緞布料，再去藥房找找，我記得有一株五十年的人參，一併取了來。”

劉姥姥心裡忽上忽下，還以為自己今天這一趟要打水漂，卻沒想到這麼順利。一二十兩銀子，節省些，他們家好用一年的，再有兩吊錢也省檢下來買藥請大夫，老太爺的病興許還能好，這眼看著就是收莊稼的日子了，多一個人出力，就能多掙一份錢，怎麼都是好的。

又聽王知晴讓人去取人參，更是心裡感激得不行，立時就要給她跪下，周瑞家的忙上前攔了：“哎喲喲，怎受得起這一拜，可是要折我們姑娘的壽呢，你啊，心裡記著我們姑娘的好就是了。”這才沒讓劉姥姥的膝蓋落地。

“姑太太大慈大悲，等我回去了，定要給姑太太起一座廟，日日燒香才好。”劉姥姥拉著女兒劉氏不住地給王知晴鞠躬，正巧繡鸞回來了，將包好的銀子、布料和一個精緻盒子遞過去，劉姥姥接了，又是千恩萬謝的。

王知晴一番受用，心裡止不住得意，面上卻只笑道：“天色也不早了，不好耽擱姥姥回家，便不虛留你們了，到家裡該問好的問個好兒吧。”說罷起身，盈步離開了。

才走到外間，就見繡鳳急匆匆跑來，面上帶著笑：“姑娘，萬嬤嬤回來了。”

王知晴眼睛一亮：“真的？”見繡鳳點頭，一面加快腳步回碧桂院，一面吩咐繡鳳，“快去備嬤嬤愛喝的龍井茶，再讓小廚房做些好克化的糕點送來。”

劉姥姥領著劉氏跟著周瑞家的離開，遠遠瞧見一打扮齊整的嬤嬤進了碧桂院，年歲和自己差不多，卻身穿綾羅綢緞、頭戴玉簪金釵，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家的太太，好個氣派的人物，卻又聽周瑞家的說那是王知晴的奶嬤嬤，不由地心生感慨，真是同人不同命。

話說周瑞家的送走了劉姥姥，自回到碧桂院來，聽得屋裡一陣歡聲笑語，猶豫了一瞬沒進去打擾，另尋差事做去了。

屋內，王知晴親暱地拉著萬嬤嬤坐在自己身旁：“嬤嬤今日回來，可是因為奶哥哥的腿大好了？”

萬嬤嬤笑道：“傷筋動骨一百天，他將養了三個月，已是能夠下地走路了，估摸著再有十來天就全好了，我心裡記掛著姑娘，又得了訊息說姑娘定了親，恐事兒多，姑娘忙不過來，這才趕著回來。”她摸了摸王知晴的手，微微皺眉道，“我怎麼瞧著姑娘瘦了？繡鸞繡鳳，怎麼回事？”

繡鸞和繡鳳一驚，慌忙就要跪下，王知晴趕緊開口道：“不怪她們，是我自己沒胃口。”遂將前陣子平陽侯夫人有意娶親一事說與萬嬤嬤聽，“祖父知道後，很是生氣，但內院終究是大嫂嫂做主，哥哥又勸了兩回，這事兒才算了了。”

“阿彌陀佛，得虧大奶奶是念著姑娘的，要真嫁去平陽侯府，那還不得被吞了。”萬嬤嬤作勢唸了句佛號，又道，“那姑娘可定好陪嫁的人選了嗎？”

王知晴道：“繡鸞和繡鳳自是要跟我一起去的，周瑞兩口子是母親留給我的，定是要跟著的，大嫂嫂給我指了兩個嬤嬤跟著，其他的，只等嬤嬤回來幫我定呢。”自從王知晴母親去世後，她最信任的人就是萬嬤嬤這個奶母，任何要緊的事情都要和她商量。

“其他都好說，只等我仔細挑選了帶去，唯有一樣，姑娘要早早打算起來才好。”萬嬤嬤嚴肅道，“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兒身邊向來不會只有正房太太一個，有三四個妾室都是常事，姑娘若肯聽我的，不如從家生子的奴才裡挑一個老實的，等找個機會抬成姨娘，一來全了姑娘賢惠的名聲，二來也好拿捏調教，不比那些外頭找的、別人給的，還要費心費力地提防著。”

王知晴有些苦惱地皺起臉：“嬤嬤，我這都還沒過門呢，就想這些。”

“我的姑娘哎，等你想到這些只怕是晚了。”萬嬤嬤拍著手，苦口婆心，“太太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一定照顧好你，事事都要替你想周全嘍，若太太還在，她今日必定也是要同你說這些話的。姑娘，你自小想得明白，可不能任由情愛上頭，別的都給渾忘了。”

王知晴咬唇，有些勉強道：“那嬤嬤覺得誰比較合適？”

“周瑞有一妹子，年方十六，因天生不能生育，一直找不到人家，姑娘若給她體面，也是全了和周瑞兩口子的主僕情誼啊。”萬嬤嬤早有人選，王知晴一鬆口，她就舉薦上來，“再有，她性格木訥，不解風情，便是抬了姨娘也分不去姑爺的寵愛，姑娘只管放心。”

“那就都聽嬤嬤的。”王知晴聽了勸，應下了此事。

且不說周瑞知道此事後多高興，接連幾個月，賈王兩家都上下忙碌地準備著這門親事，滿府上下都喜氣洋洋的，唯獨前院的甄氏鬱郁不快。

“太太寬些心吧，整日裡生悶氣，仔細傷了身子。”邱嬤嬤見甄氏又挎著臉不高興，勸道，“太太這胎肚皮尖尖，我瞧著，十有八九是個哥兒，孕期忌諱心緒不佳，若為著旁的事情傷了哥兒，豈不可惜？”

甄氏仍舊懨懨的：“如今月份大了，越發不讓我走動了，一天到晚地悶在屋裡，我人都要悶壞了。”頓了頓，轉而說道，“嬤嬤，眼見著我就要臨盆了，不會出什麼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