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前來,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抓一個“人贓並獲”。

沈卓群自然不願就此放棄,當即開口道:“現在不能走,外頭來的很有可能就是嚴崇厚,今日必須讓他給一個交待。”

如果只是養外室,那麼情況還不至於太過嚴重。

可從屋內情況來看,極有可能是有了私生子。

這可就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處理之事,為防止嚴崇厚將人再次藏匿,必須要抓一個現行。

遊浩宇神情緊張,滿眼焦急,小聲提醒道:“咱們這可是私闖民宅,這要是被抓住了是要進衙門的,還是先出去再想辦法吧。”

聲音中透露出些許恐懼和憂慮,彷彿已經看到了他們被衙役抓住並帶走的情景。

沈卓群心中沒有半點害怕,眼中燃起憤怒的火焰,悶聲道:“我倒要看看他嚴崇厚有沒有那個膽子,有沒有那樣的臉面將事情鬧大。”

言語間充滿了堅定,態度絲毫不肯不退縮。

只不過……

現在要將事情鬧大的人是你沈卓群,而不是他嚴崇厚啊!

遊浩宇很是無奈,心中充滿了矛盾和擔憂,既擔心他們會被抓住,又不想讓自已成為一個不講義氣的人。

一番糾結之後,最終還是決定一起留下

雲麾將軍府家將們商議了一會,為首之人開口道:“聽動靜來的人不少,想來是對方早有準備,兩位公子還是先行避讓,以免中了對方的圈套。”

沈卓群不加理會,只道:“你們只需關鍵時出手,無論後果如何都有我來承擔。”

眾家將相互之間對視一眼,為首之人率先開口道:“明顯是圈套,對方想必還有後手,未免牽連雲麾將軍府,我等只能先行撤離,還請兩位公子恕罪。”

言罷,不等回應,大手一揮,帶著一眾家將從後門翻牆離開。

遊浩宇瞬間變得緊張,焦急道:“我好像聽到腳步聲了,整齊一劃,像是巡夜禁衛軍,咱們還是快走吧。”

所謂禁衛軍,指的是南衙十六衛與北衙十軍。

京城皇宮內外治安皆在禁衛軍管轄範圍。

沈卓群面色微變,恍然道:“是了,嚴崇厚有不少好友在禁衛軍中任職,咱們這是中了圈套了。”

遊浩宇埋怨道:“剛才家將說你不信,這會連我都能聽到腳步聲,你說咱們還跑得掉嗎?”

沈卓群無奈苦笑道:“估摸著有點難啊!”

嘭!

大門被一腳踢開。

來的並非是禁衛軍,而是一眾身形高大壯碩,手持棍棒的家僕。

庭院在一盞盞燈籠映照下恍如白晝,木棍撞擊之聲震得人心發顫,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沈卓群嚥了口唾沫,強笑道:“先別動手,這裡頭有誤會。”

為首之人是個虯鬚大漢,喝問道:“深夜擅闖民宅,欲行不軌之事,你們眼中還有王法嗎?”

沈卓群巡視一圈,不見嚴崇厚身影,當下也沒了底氣,拱手一禮,說道:“這當中有些誤會,還請借一步說話。”

虯鬚大漢抬手一揮,下令道:“把人拿下,送去衙門問罪。”

沈卓群急忙開口說道:“且慢,我乃昌平侯世子沈卓群,並非宵小匪徒,還請借一步說話。”

虯鬚大漢聞言,抬手令止,視線一掃,詢問道:“你當真是昌平侯世子?”

沈卓群點頭回答道:“如假包換。”

虯鬚大漢忽然伸手一指,繼續詢問道:“那個背對著人的傢伙,你又是哪家侯府的世子?”

沈卓群這才發現好友早早轉過身,似要以這樣的辦法來遮擋樣貌,心中覺得好笑之餘,想到對方的身份,心情瞬間變得有些沉重。

遊浩宇刻意壓著聲音,回答道:“就是尋常百姓,不是什麼世子。”

虯鬚大漢眉頭一挑,嘴角微微揚起,開口道:“看身形,聽聲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裡見過......”

遊浩宇急忙道:“沒有沒有,肯定沒有見過。”

虯鬚大漢耳朵動了動,似在傾聽著什麼,下一刻,忽然提高聲調,驚呼道:“想起來了,你是遊昭儀的胞弟,鴻臚寺卿家的二公子,遊浩宇。”

遊浩宇猛然轉身,瞧見來人一臉兇惡模樣,不自覺後撤半步 。

“你這未免也太假了吧?刻意壓著聲,背對著你,怎麼可能認得出我來?”

沈卓群心中似有所悟,當即開口高喊道:“別躲在背後故弄玄虛,我知道是你,嚴崇厚,你快給我滾出來。”

虯鬚大漢眼中閃過一抹蔑視,嗤笑道:“別說你只是昌平侯世子,就是昌平侯出現在這,老子也是照拿不誤。”

話音剛落,再次抬手一揮,喝聲道:“全都拿下。”

沈卓群大喊道:“嚴崇厚,你這個縮頭烏龜,有本事就出來啊,躲在背後算什麼男人。”

“我不算男人?”

聲音冷若寒冰。

一眾家僕聞聲,立刻分列兩旁,讓出一條大道。

嚴崇厚大步邁進,陰沉著臉,譏笑道:“沈卓群,你難道還沒意識到眼下的處境嗎?依照大虞律例,深夜擅闖私宅,我就是現在把你殺了,昌平侯又能奈我何?”

依律:諸夜無故入人家,笞四十。

主人登時殺者,勿論。

若知非侵犯而殺傷者,減鬥殺傷二等。

其已就拘執而殺傷者,各以鬥殺傷論,至死者加役流。

意思是說:晚上無故到別人住宅,笞四十。

家主當時就把人殺了,無罪。

如果家主知道這個人不是為了侵犯而闖入住宅,但是將人殺死,可以減輕處罰。

家主已經制服賊人,卻依舊要將人殺死,那就稍微嚴重點,但最多隻判加役流,也就是說再怎樣也不會判死刑。

沈卓群乃是國子監學子,自然是對大虞律法多有涉獵,當下也知道是中了圈套,咬牙切齒道:“你好陰險,竟然如此算計於我。”

嚴崇厚嗤笑道:“是你自已蠢,明知是套還往裡面鑽。”

沈卓群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怒喝道:“來啊,有本事就動手,我不信你敢殺了我。”

嚴崇厚冷眼一掃,下令道:“來人,去打斷他兩條腿。”

虯鬚大漢應聲道:“屬下領命。”

看架勢,不像是開玩笑。

沈卓群很慌,但依舊咬牙堅持,不肯服軟。

遊浩宇眼見形勢不對,當即出聲道:“且慢!”

嚴崇厚順勢開口道:“先聽聽他想要說些什麼。”

虯鬚大漢遵令,停下腳步,只不過視線一直盯著沈卓塵的雙腿。

遊浩宇忙道:“嚴大哥,卓群可的沅芷姐的親表弟,都是一家人,可不能動手傷了和氣啊!”

嚴崇厚冷哼道:“和氣?你們來之前,可是有想過會傷了和氣?”

這個嘛,還真沒想過。

遊浩宇一時無語。

沈卓群不信對方敢動手,出聲道:“浩宇,別跟他廢話,咱們走。”

虯鬚大漢大步一邁,攔住去路,悶聲道:“沒有少爺的命令,誰都不能走。”

沈卓群轉頭看向嚴崇厚,沉聲道:“放我們離去,否則殺了我們,你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