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中的氛圍瞬間劍拔弩張起來，三皇皆是嚴陣以待。
赤袍人皇神情最為憤怒，怒斥一聲道：“毛賊敢爾！”
不管來人有何目的，在祠堂出手都是犯了大忌，是把他們人族的臉面放在地上踐踏。
“不想死就離遠點。”梁雲逸語氣冰冷，他要擒下這個先祖之靈問個明白。
灰袍地皇神色難看，沒想到居然這一趟引狼入室，事到如今他必須親手挽回自已犯下的錯誤。
“大哥，用三皇大印！”灰袍地皇喊了一聲，然後第一個衝了上去。
赤袍人皇緊隨其後，兩人身上血氣翻湧，這一刻他們完全擺脫了那副老態龍鍾的模樣，身材變得孔武高大。
兩道激昂的龍吟聲傳來，兩位老皇身上的族紋顯現，那是和莫語空身上的族紋有些相似卻更加複雜圖案。
“我的血氣被壓制到完全沉寂了，這就是龍心部落族紋的高階形態嗎？”就連一旁的莫語空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沉重的壓力將他挺直的腰板都壓彎了下來。
兩條巨龍飛向高空之中和金色的神靈對峙起來，一時間將整座祠堂都掀翻了，而且巨龍越戰越勇，一時間竟然壓制了金色神靈之勢。
“現在退去，我們仍可不計前嫌。”赤袍人皇沉聲道，他並不想和眼前之人拼個你死我活，作為人族的三皇，他們的力量應該用在更關鍵的地方。
神秘人帶著女孩後退了幾步，這讓兩大人皇都鬆了一口氣，能不動用人族底蘊當然還是不動用的好。
“乖，別怕，很快就能解決的。”莫語空摸了摸甘蘇蘇的頭，一道符籙飄出貼在女孩的額頭上，一團溫和的光將她保護了起來。
“嗯。”甘蘇蘇點了點頭，雖然莫大哥現在看起來有些不對勁，但她仍然無條件的相信他。
對面和莫大哥作對一定是壞人！
“原來如此，在這裡你們有歷代累積的意志加護，難怪如此自信。”梁雲逸神色漠然，這種手段他見過不少，若是一般的修士看到了這種手段早就落荒而逃了。
梁雲逸伸出右手虛空一握，伴隨著數道符文的顯現，一柄湛藍色的長劍出現在他手中，逼人的寒氣從劍刃上擴散而出，將四周的一切都凍結了起來。
梁雲逸凝視著長劍，恍惚間彷彿看到了那個遺世獨立的冰藍身影。
“我只會出一劍，你們最好已經有了覺悟。”
隨著梁雲逸的聲音響起，連這片天空都變了顏色。
“這是什麼？”地皇和人皇神色迷茫。
天空中飄落著飛花一般的白絮，他們想要伸手觸控卻瞬間融化消散。
“忽若柳絮因風起，原來是這般景色。”灰袍地皇淚流滿面，他伸出手想要留住這份不曾見過的美景。
“書中記載的原來是這般景色，哈哈哈哈。”
灰袍地皇大笑著，身體被漫天飛雪完全的淹沒。
“這就是真實世界的模樣嗎？”大雪茫茫中傳來了最後的話語。
赤袍人皇的軀體凍得僵硬，但是他胸口的族紋還在隱隱若現，灼熱的心臟對抗著這股外界的寒力。
“停手吧，說出你的要求，我並不會有所隱瞞。”那位高皇終於將自已的力量滲入了這片冰雪世界，然而還是遲了一步。
這麼短暫的時間中三皇已去其一，人族的天可謂是塌了一半，作為初組高皇他必須承擔起這個責任，更何況來人明顯是針對他。
“斟尋焱，別裝一副老好人的樣子。”莫語空冷哼一聲。
莫語空最討厭別人在他的記憶上動手腳，而瀑布下的洞府中他差一點就被斟尋焱抹去記憶佔據了身體，對他的恨意不可謂不高。
高皇沉默了片刻，道：“我確實不曾見過你，這其中必然有什麼誤會。”
“是麼？那也無妨，我有一套檢視記憶的法子。”梁雲逸淡淡道。
高皇斟尋焱並未拒絕，但又轉口問道：“可否給我一點時間，我好交待他們一點事情。”
風雪時間慢慢消散，此時的青袍天皇才帶著一個匣子姍姍來遲。
這場慘敗並未讓他的神情有所動容，他只是默默地走到了高皇斟尋焱身邊。
兩者以一種陌生的話語交談了片刻後，青袍天皇告了一聲大諾，轉身離開了此地。
梁雲逸任由青袍天皇離去，大手一揮將還在試圖抵抗的赤袍人皇打暈了過去。
高皇無奈的笑了笑，然後道：“我會為你展現我的誠意。”
他最後看了一眼遠處，似是在懷念自已生活過的那些歲月。
“斟尋焱，真是一個悲傷的名字。”
高皇的身影驟然破碎，化作天地間的流光，而後被梁雲逸收至掌心。
“這裡就是全部的答案了。”梁雲逸將這團記憶遞給莫語空。
莫語空用手指輕輕觸碰光球，眼前的場景瞬間變化，他又回到了那個生活過幾日的村莊。
“我又變成斟尋焱了？不對，我只是旁觀者。”
這次的經歷和上次並不相同，莫語空像是在看著第一人稱的電影一般。
時間來到了熟悉的狩獵，那一天斟尋焱對著褒姒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又面對了可怕的夏後赤，但是斟尋焱輸了，他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受了重傷的斟尋焱有些一蹶不振，但褒姒依然陪在她身邊。
大變來臨了，熟悉的朋友們都上了戰場，但是斟尋焱只能遠遠的看著。
無力感和流言蜚語幾乎壓垮了這個曾經的一代天驕，而同伴的死去更是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終於他瘋了，那個唯一相信著他的女孩沒有等到他的到來。
輝煌一時的大夏敗給了不知何處誕生的大妖，無論再有能的皇者也阻攔不了這種覆滅。
但他們還留下了最後的火種，名為三皇殿的存在會為了他們保留最後的火種，而且他們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雖然失去了理智，但卻具備資質，我們沒有選擇了。”大夏的皇者如是說。
斟尋焱確實已經死了，但是人類有了新的領袖，人們憧憬的的稱呼他為高祖，他是唯一的皇。
高皇帶領著大夏的人們來到了新的土地，他為大夏找到了黑暗中的一點光。
這裡是諸位共同創造的大夏，這處第二故鄉該有一個嶄新的名字。
諸夏！
“原來是這樣。”莫語空望著逐漸破碎的世界，發出了一絲嘆息。
“老師，我感覺我做了很不好的事情。”莫語空神色黯淡，他親手逼死了一位英雄，僅僅是因為他的任性和不滿。
“犯錯並不可怕，你需要承擔起責任。”梁雲逸神情也有些低落，他想到了那時的大秦。
“我會替你守護這片大夏的。”莫語空放開了手中的光團，任由它失去色彩後隨風飄散。
在他的胸口有一道龍紋印記，那代表著一個曾經輝煌過的文明，那代表著一段苦澀的回憶。
“莫大哥，你還好嗎？”甘蘇蘇怯生生的拉住莫語空的手。
有些熟悉的聲音瞬間驚醒了莫語空，他猛然回頭一把抓起少女的手。
大夏的族紋分為兩種，男性的在胸口，女性的在眉心，比如甘蘇蘇現在這副模樣。
“原來是她。”莫語空終於明白了一切。
是要多麼深刻的回憶才會讓一個人在千萬年後還留有不滅的寄託呢？
“焱…我回來了。”不可見的深處，一具長滿了骨刺的身體突然停了下來，呆呆的望著一個方向。
她無聲息的化作飛灰消散在風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