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在醫院沒呆幾天,查來查去,都是胃的毛病,於是打道回府。

陸材喜不自禁,在辦公室沒人說話不說,回到家也只有自己。索性到醫院陪床,這幾天陪的都快抑鬱了。

“我是一匹需要狼群的狼。”陸材搖頭嘆息。

陳瑞無奈搖頭,不知道這個人的中二病什麼時候能好。

開門開燈之後,陳瑞的心臟差點驟停。客廳裡全是衣服,甚至自己昂貴的西裝都被隨意扔在地上。

“陸材!”陳瑞咬牙切齒。

“我一個大男人,我也不會收拾啊!”

“那你不會請個阿姨?”

“我沒錢。”陸材滿臉委屈的開啟冰箱,“你知道的,我的工資又不是月月都發,你看這裡面的可樂是我最後積蓄。”

陳瑞心中默唸:沒事沒事,找個阿姨就好了。

“看你這樣子,是鐵了心要護著孫思銳?”陸材拿出可樂給自己倒一杯,天氣轉冷,但是他依舊喝的不亦樂乎。

陳瑞拿著髒衣籃子,把書桌前的衣服收起來,沒有搭話。

“你知你現在像什麼不?”陸材跪在沙發胳膊肘放在沙發背,“就像是那種護著熊孩子的家長。我可告訴你,我接到訊息,孫思銳手裡可是有筆軍火,這個嚴重嘍!”

陳瑞回頭疑惑的看著他,“你們還搞這個?”

“這話讓你說的,我總不能佔著茅坑不拉屎?而且我還得全部把控金陵的骯髒角落,我這個工作煩著呢!”

“那陸警司倒真是挺忙,甚至忙到上班都能花一個小時剪指甲。”

“……你別取笑我,要不是我這工作性質不允許,我也能當偵探跟你說。”陸材一口喝完可樂,滿意的打嗝。

“在我們國家,偵探是不允許的,我這個叫做顧問!”陳瑞一板一眼。

“是,顧問先生。沒你在,我弟像個無頭蒼蠅一陣亂飛,那個狗咬死人的案子都快把他逼成狗了。”

陳瑞收拾完,坐在書桌前開始盤整個案子。陸材倒是經常把線索發給他,所以進展也在可控範圍內。

“這個案子你看了嗎?”陳瑞拿著印表機吐出來的紙張。

“看?我就是湊上前去都不行。那臭小子說什麼‘外人不能看案子’,我是他哥,我怎麼就成外人了我。”陸材氣的不行,拿出手機開始點外賣。

“算起來,你確實不是刑偵一隊的人。”陳瑞點點頭,同意陸展的做法。

“得,算我多餘。你吃什麼?”

“現在都是晚上十點,別吃了。”

“人是鐵,飯是鋼”

“你這塊鐵剛剛減完肥,總不能繼續參雜雜質吧?”

“你就說你吃什麼?”

“不吃。”

“愛吃不吃。”

臨近中旬,金陵市上空的月亮在逐漸飽滿,清暉灑在地上,別樣溫柔。

……

新的週一。陳瑞早起,挑件沒有被拿出當便服的西裝,心情很愉快。

反倒是陸材,昨天晚上不聽勸,結果拉了一夜的肚子,現在身體虛弱的很,穿著爸爸裝就跟在陳瑞身後上班去。

“早跟你說別吃。”陳瑞在小攤上照例給秦生帶兩份煎餅果子,又給陸材要杯八寶粥。

早餐車熱氣騰騰,大姨跟陳瑞相當熟識,偷著多加個雞蛋。

“小夥子,我看你獨來獨往的,有物件沒?”大姨看著陳瑞,像是看自己的女婿。

“我這麼大個活人,大姨你沒看著?”陸材臉色脆弱的指著自己。

“有物件了。”陳瑞禮貌的拒絕。

“誒呀,從來沒見過,真是可惜了。”大姨嘖嘖出聲,隨後忙活起來。

到警局的院子裡,陸材靠著牆,像是個沒有生氣的死魚。

“你啥時候有物件的?”

陳瑞看著在地上蜷縮的某人,“你都這樣了,還顧及這個?”

“好奇嘛!說說,讓我轉移注意力。”陸材臉色白如薄紙。

“沒有。”

“那就好,你要是真有物件,我在金陵的好日子就到頭了,沒人養我。”

“……隔壁就是醫院,你去看看去。”

“不去。”

就在倆人來回拉扯的時候,警局的門從裡面開了,隨後陸展探出頭。

“陳顧問,這麼早啊。哥,你咋啦?”

“你哥昨個兒吃宵夜吃壞肚子,你帶他去醫院吧。”

“啊?”陸展還沒清醒,但是聽到這話拉著陸材就往隔壁去。

陳瑞進屋開燈,把陸展睡覺的摺疊床收起來,隨後給咖啡機加了水,又換上咖啡豆。

“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勤快的顧問。”秦生搓著臉走進來,拿起煎餅果子就吃。

“你最近忙什麼呢?手底下的案子都不管了?”陳瑞不滿的責備道。

“你這話跟我女朋友說的一毛一樣。”秦生大口吞嚥,像是幾天沒吃飯。

“上頭的活兒應該幹完了才對。”

“幹完個屁!這幾天所有警局的隊長都被規整到一起,天天開會寫報告。”

“這可不是小事兒。”

“別提咳咳咳”秦生接過陳瑞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誰說不是呢。說實話,新來的幾個領導特別忌諱,我這幾天除了跟他們查黑市,就是被盤問。”

“他們想對黑市動手?”陳瑞身型一滯。

“動手?你也太高看他們,要不是丟批軍火,他們哪有這閒工夫?”

陳瑞沒想到還有這回事兒,但是自己沒有接到訊息,難道是唐非沒有攔截到?

“看你這表情我就知道,是不是想到孫思銳了?”

陳瑞老實的點頭。

“誒……鄧燃,我,倆人被溜成圈了都。就是因為孫思銳之前在警局呆過,懷疑我通風報信。”秦生壓低聲音,頗為神秘。

“那怎麼不把你抓起來?”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秦生一巴掌拍在陳瑞後背,“不過這倒是個點,要是真的跟孫思銳有關係,正好把他給拉進來,省的在外面興風作浪,逮都逮不著他。”

陳瑞聽到這話沒吱聲,接杯咖啡走進辦公室。

“對了,那個陸展的案子,你得給幫著點。”秦生跟在陳瑞身後,“不然他一個人怕是難。”

“知道了。”

上班開完早會,陸展才回到警局。

油膩的頭髮都快趕上小姑娘,但是嘴唇旁邊的青渣又彰顯他的性別。

陳瑞本來還想帶他出警,但是這個樣子……

“陸展,走。”陳瑞拉著陸展,帶他洗頭剪髮吃飯,等他有點人樣了,才帶著他到案發小區。

“陳顧問,真不好意思,我最近確實是太邋遢了。”

“沒事。”

“案子的訊息……”

“我都收到了,現在帶你來就是想驗證我想的對不對。”

“你都知道?”

“需要證據。你們找到那條蛇了嗎?”

“還沒有,這麼冷的天,會不會找個地方冬眠了?”

“有可能。”

兩人進了小區,陳瑞放慢步伐,周圍有吃早飯的上班族,又鍛鍊歸來的老人,還有帶著孩子的主婦,一片人間煙火氣,好不熱鬧。

陸展跟在身後不說話,他知道陳瑞有結果之後,心裡的小竊喜擋也擋不住。只是他不知道這種走投無路就有人來幫忙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畢竟自己要是再不正兒八經的破個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留在刑偵一隊。

陳瑞在案發樓的前後花園看了看,找到一些痕跡,但是又不能確定。

正摸著下巴思考,一個年輕的媽媽推著嬰兒車正巧路過。

“你們是警察吧?”年輕媽媽畫著精緻的妝,穿著大花裙子,總有股子又土又潮的感覺。

“是的是的。”陸展拿出自己的證件。

年輕媽媽沒有看,把嬰兒車固定好,這才跟倆人說話。

“我跟你們講,那條藏獒從來不咬人的!要說這狗子兇是兇,但是向來很乖,它那個主人都是給帶著嘴罩的。”年輕媽媽眉飛色舞,用很長的篇幅訴說狗子如何乖巧,平日裡從來不會嚇唬小孩子,甚至被抓都不會叫喚。

陳瑞非常有耐心的聽。

“……但是那對夫妻可就不一樣了。”年輕媽媽說到這兒咳嗽了聲。

“陸展,去買瓶水。”

“好。”

“不用不用。”年輕媽媽急忙擺手。

“您過來,這邊坐。”陳瑞指著在小區中心的花園。

陸展買完水回來,陳瑞才讓年輕媽媽繼續講。

“我還記得之前有次,我們小區有個上三年級的小朋友,說那對夫妻養了條蛇。”

對上了。陳瑞心裡的所有線索開始串聯。

“而且那藏獒誰都不咬,偏偏每次路過老夫妻的時候,嗷嗷叫,嚇死人了。”

“只是遇到老夫妻的時候才叫?”

“對!”

聽完單親媽媽提供的線索,已經過去一個小時,留好聯絡方式,倆人重新進入案發現場。

“陳顧問,我有個大膽的猜想。”

“說。”陳瑞此時忙著拉椅子,站上去檢視玄關上的吊頂。

“這對夫妻養了蛇,身上會不會蹭上蛇的味道?然後被藏獒跟蹤,這才被咬死?”陸展臉上充滿不確定。

“這家的吊頂裝的夠深的啊!”陳瑞戴上手套,往裡面伸了伸,隨後拿出手機當照明工具。

“陳顧問,你找什麼呢?”

“蛇。”

“啊?”陸展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隨後又緊跟上來。

“你怕蛇?”

“也不是那麼怕。”

陳瑞笑了笑,看著眼前盤成一圈的蛇,“兇手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