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來,已經日上三竿了。林衿落和谷初洗漱完下樓。其他人早就各回各家了,就她們兩個昨晚聊到三點鐘,這一下就睡過頭了。

顧澹川慵懶地躺在沙發上看書,聽見聲響稍稍抬眸,就看見林衿落林衿落披散著頭髮垂在肩頭,穿著鯨魚睡衣,扶著樓梯慢悠悠地走下來。

“廚房給你們留了早餐。”顧澹川嘴角彎彎。

嘖,這樣的相處模式怎麼那麼像同居啊?一想到這,林衿落的臉微微發紅,她現在覺得顧澹川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林衿落覺得自己的紅燙臉頰被谷初冰涼的手指戳了戳,扭頭撞見谷初嘻嘻地笑著,一臉“你太明顯了,被我戳穿了”的表情。

嘖,如果沒有這傢伙,或許會更像,啊,不對!自己什麼時候覺得谷初多餘了……遭了,自己要沒救了!

——

林衿落脖子纏著一條圍巾,與之前送給顧澹川生日禮物的那條一模一樣,就像是一條情侶圍脖——其實是林衿落的私心,她後來偷偷織的,但從來沒有勇氣戴上,現在她明白了顧澹川的心意,光明正大,無所畏懼。

秋風簌簌,吹起林衿落的圍脖,她原本是出來買書的,但是腳步不自覺地走上去學校的路,從小學到四中,一路回憶,一路品味。

顧澹川小學的時候會牽著林衿落的手過馬路;

傍晚的時候會給林衿落買她最喜歡的醬餅填肚子;

每次放學的時候都會根據太陽方位用自己的身體為林衿落遮擋太陽;

會在下雨的時候拿著傘為她遮風雨,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她,雨傘一端永遠偏向她……

顧澹川的愛藏在細節裡,他從不出口詢問你要不要,喜不喜歡,而是透過觀察細雨潛入夜般默默無聲。這樣人往往會忘記或者漠視這些好,久而久之便覺得理所應當。林衿落卻不是這樣,儘管她的記憶力不好,仍舊把這些細節刻入自己的腦海中,一遍遍地念著他的好,一遍遍地回憶,一遍遍地體會,直至揮之不去……

不自覺來到了四中,校門緊閉,上面的紅聯大字寫著“祝各位考生成年高考加油”,林衿落沒有進去,只是繞到了學校後牆。

一棵巨大無比的楓樹駐足於此,紅楓葉在秋風的拂弄下頻頻點頭,一個俏皮娃娃潸然而下,林衿落伸出手,五指娃娃就乖乖地被林衿落的手指握住了。

她聽說在楓葉落下之前接住就會獲得幸運,看來今天的運氣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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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衿落的腦袋睡在奶奶的大腿上,奶奶用手掌溫柔地撫弄著小林衿落的髮絲,奶奶的手掌皺卻不糙——奶奶本就是大家閨秀,嫁給爺爺也不曾幹過粗活累活。

在林衿落的印象裡奶奶很慈祥,愛笑,記憶裡的奶奶總是給她講故事,講得最多便是楓葉的故事了。

傳說啊,從前有一位仙女和一個年輕人相愛了,可仙凡有別,天有天規,仙女必須回到天庭去。

他們戀戀不捨,最後仙女留給年輕人一粒種子,就回了天上。

年輕人種下那粒種子,很快就長出了一株楓樹,然後他就日夜都守候在楓樹下,當深秋來臨的時候,楓葉慢慢的變紅並脫落。

已到了初冬,天上下起了小雪,但年輕人仍在楓樹下守候,那株楓樹上只剩下了最後一片葉子。

一天晚上,颳起了大風,最後一片楓葉也慢慢地落了下來,當楓葉著地那一刻,仙女就已站在了年輕人的眼前。

原來玉帝看到年輕人日夜苦苦的守候,終被感動,於是就讓仙女化作深秋的最後一片楓葉,也是初冬的第一片楓葉,重返人間來與他結合。

最終,他們永遠恩愛地生活在了一起。

奶奶愛楓,爺爺還帶奶奶去看了楓葉林——如果能與心愛的人一起看到楓葉飄落,兩人就可以不分開。

奶奶告訴她,如果小鯨魚以後遇到喜歡的人,一定要帶他去看楓葉……林衿落也這麼做了。

那年秋天——林衿落確定自己心意的第一個秋天。那時楓葉紅透半邊天,染上林衿落一顆赤誠火熱的心。

她帶著顧澹川坐在四中楓樹下的石凳上,一陣風吹過,滿樹的火精靈恣意瘋舞,不服束縛的幾個五指娃娃蹦蹦跳跳地跳下來,趁著風飄入林衿落的手指間。

林衿落心臟鬧騰,紅色爬上臉頰,風吹起她的髮絲,遮住半張臉,紅暈看不清,她眉眼彎彎,嘴邊的酒窩淡淡地,盛著滿心歡喜,手指捏住楓葉根部,

“顧澹川,楓葉給你!”

顧澹川盯著那片楓葉愣了神,但很快地反應過來接住了那片楓葉。

此時狂風大作,樹上的火精靈拽不住,一大片一大片地,紛紛揚揚飄落下來。

林衿落拽了拽顧澹川的衣角,“我們運氣太好了,快許願!”

奶奶說過,能親眼目睹楓葉成千成百落下的人可以在心底許下一個心願,在將來的某一天就會悄悄實現。

二人雙手合十,虔誠地閉上雙眼,在這一場紅楓葉雨中願望會被帶去遠方……

二人的心願聲同時響起,

林衿落:神啊,我希望顧澹川平安順遂,得償所願!

顧澹川:神啊,我希望林衿落平安順遂,得償所願!

——

林衿落邁進了書店,她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買競賽資料,四中兩年一度的競賽杯就在11月中下旬,物化生三場,顧澹川選了最擅長的化學,林衿落則選了物理。

林衿落走走停停終於選了合適的教輔,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餘光瞥見了一本書——《楓葉之戀》。

巧了不是?林衿落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她猶豫再三,想著緣分如此,抽出那本書,抱在懷中,嘴角不自覺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