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在厲家主的無視縱容和柳氏擺在明面上的打罵折磨下,厲言瀾迎來了鋪天蓋地的不知所名的惡意。

厲家老宅內上上下下的人都多多少少對小黑屋內關押的厲言瀾頗有微詞,有人直接找到了小黑屋,在門口外對著屋內的厲言瀾破口大罵,言語中絲毫不考慮這不過就是7歲孩童罷了,更有甚至透過窗戶將石頭扔進屋內,悄悄開啟房門對厲言瀾動手,似乎所有人都要將對私生子的厭惡施壓在厲言瀾身上,讓他承受這滔天的惡意。

而厲言瀾從一開始的拼命反抗,逮到機會跑出小黑屋後,本以為待跑出了這間老宅後便能重新開始新生活,即使流落街頭,也對新生活充滿希望。

然而,當他躲過老宅內的人後跑到了街上,卻仍然被厲華強派出來的人再次將他抓回老宅,而經過此次逃跑事件,對厲言瀾的看守更加嚴苛的殘忍,迎來的打罵也更加猛烈。

到後來,厲言瀾開始默默忍受,他想,總會有出去的一天,總會能重新沐浴在陽光之下,自由而熱烈的活著。

不知過了多久,厲言瀾像往常一樣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透過窗戶窺視著外面的日升月落。

終於有一天,一位渾身威嚴卻面容溫和的年邁老人推開房門走到厲言瀾身邊,強烈的日光照進屋內,此時老人才驚覺此人這段時間的遭遇委實讓人心驚。

許是餓了太久,本應是膠原蛋白滿滿的臉頰卻已是面黃枯瘦,身上的衣物破破爛爛,似有藤條抽打,破爛的衣物下隱隱約約藏著泛紅侵血的肌膚,唯有一雙眼睛清澈澄明,目光閃閃的看著他,眼中透露出說不明的堅強與希冀。

那時的老人並不知,厲言瀾那時的心境並非懵懂無知以為有人來解救所以目光滿是激動,而是在厲言瀾心中,若有正當理由出了這扇門,說明逃出老宅的計劃已是邁出了關鍵一步。

這是生的希望,也是未知的希望,這股未知對於還在幼年的他,吸引力是致命的。

厲言瀾順從的跟隨在老人身後,走出這間困住他許久的逼仄黑屋,在走到那日匆匆一瞥的高大莊嚴老宅慢慢停下腳步,眼神深沉地仰頭看著這棟原讓他欣喜的建築。

原以為失去了母親,還有父親,這世上總還是有讓他可以安心落下的港灣,原來一切都是他的痴心妄想。

注意到身後小孩的停住,老人緩緩轉身,發現厲言瀾正目光深沉看著仰頭看著老宅,眸中是他看不懂的情緒,以為厲言瀾在害怕,便上前用寬厚溫暖卻有些枯皺的手掌將厲言瀾牽起,抬手撫摸著厲言瀾的腦袋,聲音溫和卻有力量。

“不怕,以後有我護你。”

夢境中的景象突然在這時加速,幼時的厲言瀾正式以厲家大少爺的身份入住,厲老爺子的此番操作更是惹得厲家主和柳氏的強烈不滿,卻是無可奈何,便明裡暗裡給厲言瀾使絆子剋扣打壓。

而本是計劃離開老宅的厲言瀾,也慢慢因厲老爺子的真心對待而放棄了離開此地,此間雖然是他厭惡之地,但若是有爺爺在,他也能甘之如飴,沉浸其中。

日升月落,厲言瀾在厲老爺子護佑下慢慢長大,宅中院落,他們在夕陽下的對弈下棋,厲老爺子不時目光溫柔的摸著厲言瀾的頭對他說一句:“小瀾,越來越聰明啦。”。

宅中餐廳內,爺孫倆人坐在一起享用美食,厲老爺子時不時地給厲言瀾夾菜,“小瀾多吃點,要快高長大哦。”。

宅中園林,還有些調皮玩心的厲言瀾揹著厲老爺子偷偷的爬上樹上想掏鳥窩摘果子,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在春光燦爛的那日,厲老爺子站在樹下雙手叉腰抬頭看著因爬樹而灰頭土臉的厲言瀾,語氣嚴厲喝道,“厲言瀾,下來!”。

好不容易準備掏到鳥巢的厲言瀾有些不樂意,但更不願意違背爺爺的意願,便利索地爬下樹,在厲老爺子嚴厲的目光下,雙手捧起一顆又紅又大的果子,綻開笑容道,“爺爺,這是最大最好的果子,你快嚐嚐。\"

厲老爺子接過果子,眸中剛凝起的嚴厲瞬時煙消雲散,再次換回平日裡慈愛的模樣,但仍忍不住規誡道,“下次不可再爬樹了,危險。”

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葉斑駁的對映在地上,風吹散了夏日的燥熱,風捲起樹葉留下聲音,似乎在吟唱著好時光。

夢中的畫面轉到了十八歲那日,厲言瀾抵不過爺爺的威壓,在厲老爺子的主持下,舉辦了A市最盛大的一場生日會,向外人再次正式地宣告了厲言瀾是受著厲氏掌權人厲老爺子的護佑,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結束了一天的盛會,夜晚厲老爺子走進厲言瀾的房間,拉著他的手,眼眶泛紅,爬滿皺紋的眼角卻是溢位來的開心,“恭喜小瀾,長大成人了。”

成年的厲言瀾也有些哽咽,“我以後也能保護爺爺了。”

厲老爺子聽聞哈哈一笑,“好,咱們爺倆,互相保護。”

畫面一轉,在海外大學身著畢業學士帽的厲言瀾在臺上接受校長撥穗儀式時,一個親切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禮堂後方,厲言瀾欣喜得眼眸一動,結束了撥穗儀式後便趕緊來到那人身邊,臉上淨是欣喜之色。

“爺爺,你怎麼來了?”

厲老爺子也有些激動,將懷中的花束遞給厲言瀾,“恭喜我們小瀾,畢業了。”

夢中不斷閃過他與厲老爺子相處的點點滴滴,溫暖人心,厲言瀾沉溺其中,不願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