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離雪猛地站起來,瞪著她:“我算什麼東西?你還真敢說啊?”

“我可是貴族,而你只不過是一個奴隸而已!你有資格坐在這裡只不過是你運氣好!如果不是…”

她想要繼續說下去,沒想到羅文制止住了她接下來的話,“離雪說話刻薄,希望你不要介意。”

陳青桃摸了摸後脖頸的奴隸編碼,眼皮沒抬,“沒事,我不介意。”

“不過我確實覺得我們之間能做一筆交易。”

羅文:“哦?你想要什麼交易。”

她抿了口放涼的水,聲音輕得不能再輕,“讓她出去。”

楊離雪:“你什麼意思?”

陳青桃側靠在小沙發邊的扶手,手臂支在上面,一下一下地點著太陽穴,重新回到了那張冷漠臉。

羅文呵呵笑了笑,對著楊離雪道:“你先出去等著,我等下叫你。”

楊離雪氣不打一處來,喊了兩聲“爺爺”,最終不甘地走了,走之前還朝陳青桃冷哼一聲。

羅文靠到沙發上,等待陳青桃主動說出那個交易。

“我們想做筆生意,需要你給介紹渠道,怎樣。”

羅文不動聲色,“哦?”

“那你說的生意…指的是什麼?畢竟我這人也不是什麼生意都做的。”

陳青桃沒再給他打謎語,她開啟手環,滑了兩下,手環成像出羅文抽菸的照片。照片上的他身邊和對面坐滿了人,柏色發的。

這是羅文做人口買賣的照片。

羅文臉上的笑意消失。

陳青桃裝不來高深莫測那股味,她只是冷著一張臉,問:“做不做。”

羅文的手指蜷了蜷,他一臉陰沉地看著對面的陳青桃,殺意漸起。

“不做嗎?”她模仿著秦越的說話語氣,“大家有錢一起賺,一起同流合汙,是好事,這麼怕做什麼。”

她說的好聽,單是羅文身邊有烏鴉的人這一條就夠他想殺人了,畢竟有人就意味著把柄。

“你們還知道多少?”

烏鴉的人知道多少陳青桃不知道,反正她就知道這麼多。

“誰知道呢…”

羅文忍了忍,道:“我需要得到他們的同意才能告訴你。”

陳青桃明白,這個名字羅文肯定不會輕易給的。如果給了,就算烏鴉的人真能和三角塔合作,羅文自己的命估計也保不住。

陳青桃從風衣口袋裡拿出一個項鍊,在羅文面前戴到自己的脖子上。

“可惜。”

她作勢要走。

“等一下!”羅文叫住她,眼神放到她的項鍊上。

三角塔的項鍊不僅是標識,更是合作的象徵,只有瞭解的人才知道多重要。

項鍊在陳青桃這邊就意味著他們有人和陳青桃有聯絡。

陳青桃雖然不知道,但羅文心裡門清,他眼珠子轉了轉,嗓音低沉:“是他們叫你來的?”

“除了做生意,其他免談。”

羅文看了她好一會兒,“我會告訴你一個地址,你們要找的人就在那裡,但我不會告訴你他是誰。”

“你如果真的和他們有聯絡,一定也會有辦法找到他,但是倘若你騙我……”

他的表情變為一片陰狠,那雙眼也沒有往日的假慈祥,此時無聲警告著陳青桃,如果她騙了自己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

陳青桃只是嚇唬嚇唬他,沒想見效這麼快。

“好。”

羅文讓保鏢從後面拿出紙跟筆,保鏢遞給他之後,各自站到很遠的地方,羅文才在玻璃桌面上寫,他折了又折,模樣無比慎重,遞給陳青桃。

陳青桃沒有看,放到口袋裡。

“我明天會輸給楊離雪。”

羅文又叫住她,“…你們在我身邊安插的人……”

陳青桃故意掃了一眼他的那些保鏢,沒什麼表情,“這是另外的價錢。”

她說完這句便走出休息室。

仿生人在門口靜靜站著,陳青桃:“我要走了。”

“我送您。”她攤開手,做出請的姿勢。

陳青桃靜靜瞥了一眼大廳裡坐著的楊離雪,她在和琉璃色說話,整個人又變成了在學校裡的那樣,看起來又溫柔又好相處。

琉璃色站在那兒,抬頭無意瞧見穿著一身黑色風衣的陳青桃,神情有一瞬間錯愕。

陳青桃走出酒店,拐進街角,“楊松現在的地址在什麼地方。”

風:“東南區,327街21號——他準備搬到241街72號,你的「報應」在498街28號等你。”

這已經是第三次搬家了,第二次搬家在八月中,當時三角塔的人只是預兆,沒有直接派人到他的住處,這次則直接派了。

“不用擔心,烏鴉的人在跟著他。你應該先去找你的「報應」。”

陳青桃的臉隱在陰影中,“他們呢?”

“這批已經被我殺光了,下一批還在路上,我猜明天就能找到他。”

動作比陳青桃想的要快,她想了想,沉聲道:“你和琉璃色比賽,嗯…輸了就算了。”

“唉,”她輕聲嘆氣:“說這種不信任的話就太讓人難過了,我怎麼可能輸呢。”

“回去洗個澡再換身衣服,櫃子裡放著現金,想吃什麼自己去買。”

“…我又不需要,別跟交代後事似的,再說,你明天下午不就回來了嗎。而且只要你想,我隨時都能出現在你身邊。”

“嗯。”

陳青桃轉身,風突然叫住她,“陳青桃,”

“怎麼了?”她扭頭,看著這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現在已經完全熟悉了,偶爾也會把她當成自己的雙胞胎妹妹。

只見她緩緩抬起陳青桃的手腕,用她的手掌貼住自己的臉,“假如…你要保護的人變壞了怎麼辦?”

她說話時,面部面板輕輕摩擦她的手掌,她感受著那種摩擦,一時陷入沉默。

陳青桃敏銳地發現了問題,為什麼風會在休息室會問那一番話。

良久,她的聲音低沉輕緩:“我不知道。”

“如果,我說如果你要保護的人擋你的路,你也會殺嗎?”

她的拇指輕輕摩挲風的臉頰,帶著憐惜,眼睛不知道在看誰,

“對。”

她知道那條路通往哪裡,而做好揹負著何種覺悟上路決定著她的路途是否坎坷,是否順遂。

她做事向來如此,為了走到終點,哪怕不再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