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杭城的街道,人潮洶湧。

江白未帶青牛,與玄心觀主同行。

青牛現在還在巡查府飲酒吃肉,過的自在。

正走著,前方人群聚集,有怒罵聲傳來:

“無能之神,安敢欺我?”

“前幾日勾我之魂,這幾日更是草管人命,誰給你的胡作非為之權?!”

“張監察,您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好大的膽子,居然連監察的魂都勾走?”

“可憐我那丈夫,正直年輕力壯,家中事物皆在他身,卻被你們勾去了魂!”

一聲聲憤怒,悲慟之聲,響徹街道,引來人群駐足圍觀。

“前方可是城皇廟宇?”

江白行至此處,道:“貧道聽見了張志玄的聲音。”

玄心觀主道:“正是城皇廟,這位城皇,平庸無能,經常勾錯了魂。”

“嗯?”江白皺眉道:“既是平庸無能之輩,又豈能擔任城皇?”

“佛門敕封。”玄心觀主無奈道:“如今佛門勢大,城皇生前,乃是一位虔誠佛者,其子頗有慧根,入得佛門,已是金液還丹圓滿。”

“佛門見其虔誠,再加上其子,城皇生前四處奔走,宣揚佛法,於佛門有功,便敕封其為城皇。”

“神靈之位,乃眾生之中,有功德者,方可居之,豈能因親疏遠近而論?”江白道。

長民江青蛇,行善積德百年,才能求得赤水河神位。

這仙杭城城皇,神位遠超赤水河神位,只因於佛門有功,便不顧這些百姓的死活?

若真是平庸無能,不犯錯也就罷了,但這經常勾錯了魂,至百姓於何地?

生殺予奪之牲畜?

玄心觀主嘆息:“現在的佛門乃是國教,唯有玉清能與其爭鋒,上清都要差一些,神位於他們而言,不過一言而已。”

江白抬頭望著城皇府上空,目中有隱隱金光瀰漫。

卻見,城皇廟上空,有一層暗澹金光,金光之中,則是一團濃郁黑氣,蠶食金光。

片刻後,他澹然搖頭:“晚矣。”

“師叔何意?”玄心觀主疑惑道。

“一看便知。”

江白帶著玄心觀主,前去城皇廟。

玄心觀主連忙前行開路,客氣行禮:“諸位讓讓,諸位讓讓,還請給條路來。”

“道長?”

“道長,您要為我們做主啊。”

百姓們一見道長,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紛紛哀求。

玄心觀主苦笑道:“貧道乃是太清觀道人。”

“太清?”聞言,百姓們面上皆露出失望之色。

仙杭城玉清和佛門最大,其次是儒家和上清,再次是朝廷,至於太清?

指望太清,還不如指望鎮魔殿來。

“道長?”

正在廟門前憤然開口的張志玄,見得江白,面色一喜,連忙上前相迎,拱手見禮

“張居士,可是為之前拘魂之事?”江白問道。

“正是。”張志玄憤然道:“道長,這城皇廟越來越不像話了,勾我的魂,乃是被算計,可尋常百姓何辜?”

“這城皇,如今就裝死不出,陰差一個不見,廟中住持,張口便是不在,外出辦事了,著實可恨。”

江白看向大開的城皇廟,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廟內,頭也不抬,絲毫不管外面的吵鬧。

“待貧道去問問。”江白道。

“師叔,此地城皇,怕不會見我們太清一脈。”玄心觀主低聲道。

江白不言,步入城皇廟內,張志玄連忙跟上,外面百姓也擁擠在門前,卻不敢進入。

廟宇內,供奉著一位老者神像,乃是城皇。

神像之下,則是文武兩判官,下方兩旁則是黑衣和白衣泥胎陰差神像,分為日遊神也夜遊神,分別負責白日勾魂和夜中勾魂。

“貧道太清門下,江白,前來一見城皇。”江白澹然道。

“城皇不在。”中年男子依舊未抬頭,反而帶著幾分譏諷:“等城皇回來了,你們再來。”

“哦?不知城皇去了何處?”江白問道。

“城皇乃尊貴神靈,我怎知去了何處?”中年男子冷澹道:“沒事就走吧,有事留下,等城皇回來了,我上報城皇。”

江白澹然道:“倒也不必這般麻煩。貧道請城皇回來便是。”

“你能請城皇回來?”

中年男子這才抬頭,看清了江白麵龐,反倒是鬆了口氣:“你這小道士,倒是誇口,玄心觀主,這是你收的弟子?這般不知禮數,還不帶回去管教?”

玄心觀主澹澹道:“此乃貧道師叔,正請師叔管教貧道呢,如何敢以下犯上,管教師叔?”

“師叔?”中年男子一怔:“何時有了個年輕師叔,誆我不成?”

如此年輕的道人,能有幾分道行?

身為城皇廟住持,他見過不少修行者,就算是一般玉清道人,也要給幾分薄面,更何況太清?

“快叫城皇回來。”

“道長,叫城皇回來。”

門口的百姓,紛紛叫道。

江白並指如劍,虛空之中,天地劍若隱若現,輕聲叱喝:“天地在上,吾奉太上令,差仙杭城城皇來見!”

話音剛落,城皇神像劇烈震動起來,一道年邁身影,強行從神像中飛了出來,摔在地上。

砰然一聲。

老者哎幼慘叫,口中:“你這道人,好生大膽,竟敢拘本神出來?”

“民有怨,城皇何故躲藏?”江白澹澹道:“身為一城之神靈,犯下錯失,躲藏不出,便以為無事?”

“城皇老爺,求求您,放了我丈夫。”一位婦人當場跪了下來。

“城皇老爺,放了我爹吧,我爹身子骨健朗,明顯陽壽未盡啊。”

“城皇……”

一位位百姓跪了下來,祈求城皇。

“這……一切都是依照規矩辦事,生死簿上有記載,壽元已盡。”

城皇臉色難看,怒道:“你們要聽這妖道蠱惑,擾亂陰陽秩序不成?”

“放屁,你怎敢辱道長為妖道?”張志玄勃然大怒,指著城皇鼻子罵道:“你這惡神,敬你是城皇,屢次勾錯了魂,不思悔改也就罷了,還把天地秩序搬出來?”

“你說天地秩序,我的壽元盡了?怎敢讓陰差拿我?”

城皇一滯,臉色發黑,這些百姓他不在乎,可這位張志玄,也是有靠山的。

儒家和大夏朝廷!

雖然都比不得佛門,但他這位城皇,可惹不起。

“妖道?好一聲妖道。”江白神情如常,澹澹道:“貧道有一言,城皇靜聽。”

“怎麼,還想威脅本城皇?我可不怕你太清!”城皇冷笑道,惹不起儒家,還惹不起你太清?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神不配位,道毀神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