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已經是設好了埋伏等待著他來!
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撤退,離開這該死的敵方,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給老子撤退,鳴金收兵!”哈馬大聲吼道。
他想調轉方向回撤,發現已然來不及了。後面的騎兵部隊一個個往城內衝來,把前面剛進來的隊伍又衝散了,城門內外亂做一團。
一堆人擠在了“U”形內,迎接他們的是一陣又一陣的箭雨,被無情的收割著。
周楨看著漠北騎兵差不多衝到牆腳了,便指揮著眾人將一桶桶的魚油倒下去。
衝進來的騎兵們,以及城外的地面大都被魚油淋溼,一陣濃烈的腥味瀰漫在城內外。
“放箭!”
士兵們這次用的是火箭。
一隻只燒紅的箭頭纏裹著油布,再點燃後的一瞬間便射向了“魚油”騎兵們。
在箭頭插入騎兵甲冑的一瞬間,人和馬便被大火吞噬了。
城內外出現了一個個的火人和火馬,城牆外屍體堆砌成的“小山堆”也燃燒了起來...
城門內外充斥著被火燒傷的痛苦嘶喊聲、馬匹的嘶鳴聲,還有守城將士不斷衝殺的叫喊聲...
哈馬知道敗局已定,再也無法挽回了,他絕望了。最後將近一千的騎兵要麼被埋伏殺死,要麼被燒死,甚至相互踐踏都死了不少。
當初帶出來的四千騎兵,已經寥寥無幾。
這已經完全出乎了頓冒和他的預料,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帶著四千騎兵是準備屠殺接應南庭太子軍隊的,只不過他千算萬算還是低估了對手。
其實也不能怪他低估,如果換了其他人守城,葉城恐怕在前半夜就已經破了,現在的他應該早就躺在溫柔鄉了吧,劉志的屍首還沒徹底涼透呢。
他一邊收攏的殘部,一邊想發起最後一次進攻,卻看見一名高大的漢子朝他衝來。
俊哥挑釁的看著哈馬,他觀察了好久,基本確定這就是敵軍的主將了,便拎著長槍朝哈馬衝了過去...
戰鬥從凌晨兩點左右開始,打了三個多小時,進入尾聲時已是凌晨五點多了。天還沒亮,城內燈火通明,城外依然一片漆黑。
周楨在處理善後工作,苗都尉帶著大隊在城內外打掃戰場,順便補補刀。俊哥將哈馬的首級掛上了城牆後,便回了縣衙。
此時的葉城,格外安靜。誰又知道,幾個小時前全城人還經歷了一場生與死的考驗呢。
周楨安排好眾人後,沒有去縣衙,而是回了自已住處休息。這個覺睡得是真香真踏實,醒來時已經下午四點多。他是被俊哥吵醒的,這個大嗓門罵罵咧咧的找到了他住處,告訴他陳大哥已經醒了。
周楨趕忙收拾好,跟著他一同到了縣衙陳袁的住處。
“陳大哥,感覺怎麼樣?好些了沒有。”周楨一見陳袁便關切的問道。雖然在路上從俊哥那瞭解了一些,但是和當事人溝通卻又不同。
“感謝周賢弟關心,為兄已無大礙。”陳袁受傷未愈臉色蒼白,聲音有些無力,但是精神狀態不錯,雙眼炯炯有神。
“多虧俊哥處理及時得當,不然就有點危險了。”陳袁感嘆道。
“是啊,俊哥是真神勇。漠北敵將哈馬也被他槍挑馬下,現在首級都要風乾咯。”周楨打趣道。
“哦?有這回事?快說說。”陳袁略顯興奮,自昨天中箭昏迷後,今天下午剛醒不久。俊哥和老何自然是想讓他多休息,所以很多事情都未向他說起。
至於周楨及葉城的的事情,也是剛聽隨行人員講起,並未全面瞭解。這才喚來俊哥,請周楨一敘。
周楨繪聲繪色的向陳袁講述著俊哥單挑哈馬的英勇事蹟,俊哥站在一旁居然有點臉紅。他暗自腹誹道,這小子不是個讀書人嗎?
這都是啥虎狼之詞?非要這樣誇張嘛?什麼一杆長槍,七進七出?什麼姿勢雄偉,剛猛無比?!!!
他怎麼知道?
這特麼的越說越離譜了啊...
陳袁津津有味的聽著,極少發言。接著周楨便把守城的前後事宜、戰爭時的安排、善後的處理,都詳細的向陳袁講述。
關於葉城守衛戰的事情,他講的慢一點,基本還原了當時戰場的情形。
陳袁聽得很認真、很仔細,關於某些細節或者某個感興趣的點,還會提出問題。周楨會一一的詳細解答著,同時也會將自已的意圖及因果講給陳袁聽。
等周楨講完都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好在差不多都是他在講,省去了俊哥他們的擔心。畢竟陳袁現在是受了傷,宜靜不宜動。
聽周楨講完,陳袁在床榻上深深的看了周楨一眼,忍不住讚揚道:“周賢弟真是人才難得,為兄這次多虧了你啊!”
“陳大哥,這次要不是俊哥幫忙,我一時半會兒還真壓不住局面。”周楨誠懇道,“所以啊,這次還得是多虧了俊哥。”
陳袁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周楨還徵求了陳袁的意見,他打算擺三天流水席,讓全城的百姓都享受勝利的喜悅。陳袁表示全城的慶祝可以緩一緩,不過可以先宴請一下縣衙的幾位佐官和出力極大的鄉紳富戶。
等他們幾個回京之後一併上報,多則一月,少則半月就有訊息等,到時候再慶祝不遲,周楨只得點頭答應。
最後周楨拿出了葉城縣令的印信交給陳袁,他說事急從權可以理解,現在危機已解也當應歸還,請朝廷做主。
陳袁說,你先當著著縣令嘛。俊哥已經說了,也就是了。周楨便不再推辭,再推來推去就顯得虛偽了。
陳袁一行人只在葉城休整了三天,還是因他受了箭傷不宜長途奔波,不得已停留。
這三天周楨除了處理公務外,基本都在陪著陳袁,兩人天南地北無所不聊。有時候,他甚至親自服侍陳袁吃飯喝藥,在他心裡早已把陳袁當做了大哥。
第四天的清晨,陳袁坐上了周楨找來的馬車,踏上了回京的路途。周楨親自扶著陳袁上了馬車,雖有諸多不捨,送君千里終有一別。
陳袁半躺著在馬車內,馬車外部很普通,裡面卻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專人為病人準備的。
臥榻非常柔軟暖和,還有一層厚厚的絲綢被褥,即使在馬車裡過夜也不覺冷。
陳袁對周楨確實是十分滿意的,不管是生活上還是之前的保衛戰的表現,這些都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
有時候他都忍不住捫心自問,若是換位而處,那次守城之戰他能否這樣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