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陳袁三人都會來探望周楨,並待上半個時辰左右再告辭。在這一小段時間裡,除了關心周楨的身體外,幾個熱血青年還會一起討論天下大事。

陳袁和周楨交流的多一點,大多是關於治國、民生、吏治方面的問題。周楨憑藉著前世幾千年的歷史文化背景,倒也應付自如,有些新奇的觀點反而讓陳袁眼前一亮。

俊哥呢,妥妥的一個武夫,話雖然不多,但是教了周楨一些拳腳功夫,權當強身健體之用。

在他看來,周楨實在弱不禁風!

周楨的身體恢復的也快,本來就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吃得飽,穿的暖,加上後面一直跟著俊哥鍛鍊,身體也早就恢復好了。

從這些天的接觸中,周楨對陳袁幾人好感大增。雖然他們不曾主動說明出身來歷,但是周楨依然能憑藉幾十年的閱歷,判斷幾人的家世不簡單。

非富即貴!尋常百姓家是難以培養出如此氣度、談吐非凡的子弟(俊哥除外)。

除了前面十來天,陳袁幾人每天會過來後,後面便沒有再過來,可能是有極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周楨覺得自已也該回去了,想跟幾人辭行卻又不知從何找起。

待到去找客棧掌櫃退房時,才發現陳大哥不僅交了好幾個月的房費,還在包袱裡也準備了足夠多的盤纏。仔細想來,他都已經安排好了,早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這份恩情只能牢記在心了。

周楨寫了封信,寄存在掌櫃處,哪天碰到陳大哥再請轉交給他。收拾好了行李,找了個去葉城的商隊,踏上了第一次回去的路程。

回到葉城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一路風雪,天寒地凍,雖然氣候惡劣,行程緩慢,好在一路平安,並無波瀾。

周楨雖然沒有考上春闈(會試),但好歹也有秀才功名在身(多虧了原主的努力),便在縣衙裡謀了一份差事先幹著,然後準備接著考會試。反正平常吃穿用度都不用操心,也算是公家的人了。

秉承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原則,日子過得倒也自在瀟灑。原本他以為這樣的好日子,還能過個一兩年,直到幾個月後的一天。

北方的秋天已經是一片肅殺了,偏北一點的到了十月中旬就開始下雪了。更別說地處帝國東北的葉城了,已經是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在距離葉城五十多公里的草原上,幾個黑點正朝著葉城方向飛奔。在他們身後四百多米緊跟著幾十個黑點,而在這幾十個黑點的後面則是黑壓壓的一片,如黑雲過境一般.......

這幾個黑點正是陳袁帶著俊哥、老何和幾名隨行人員,其他一起出使漠北的官員都被殺了,若不是他們幾個發現及時也危險了。

這次的出使原本是陳袁應漠北老汗王曼頭的邀請,去漠北王庭簽訂停戰協議,順便商討通商事宜。

對於這樣的邀請,永泰帝是拒絕的,他寧可繼續開戰。因為他深知漠北那群狼崽子的的秉性,他只有一個兒子,不能讓兒子身陷險境。

他可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更不能斷了帝國傳承。

朝臣們對於這樣別有用心的邀請也是嗤之以鼻,必須嚴辭拒絕。

唯有太子陳袁認為,這是一個機會,去深入瞭解探查敵情的機會。他不顧皇帝、朝臣的反對,據理力爭。

經過長時間的拉鋸,雙方最後妥協,由首輔何昇之子何佳冀假扮太子,而真太子陳袁、兵部李尚書之子李俊祥則充當太子隨從,並帶上隨行使團數十人一起出發。

此時的何首輔內心:老子也只有一個嫡子,你們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做個人吧?

其實,漠北王庭的老汗王曼頭真沒有群臣們想得那麼複雜,這老頭或許是真的老了,或許是累了倦了。他認為每年南下打秋風的結果並不比通商更好,而且現在一年比一年難打,白白丟了那麼多族人的性命。索性不如躺平了,大大方方的停戰簽約做買賣。

但是,他的太子頓冒可不那麼想。

在王庭內簽約的那天,太子頓冒悍然發動武裝政變。一千多名弓箭手突然”反水“,不僅射死了老汗王曼頭,還將眾多忠心於老汗王的部落首領、將領一掃而光。

陳袁在事發前就早有警覺,在發現詭異的氣氛及多出來的兵力後,立馬帶著眾人悄悄撤走。在事發的第一時間,就撤離了現場,一路奔襲回境。

頓冒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在現場沒有發現南庭的使團人員後,立馬安排了追擊。並下死命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同去漠北時尚有二三十人,而如今不足十人。而後面追兵緊咬不放,死死跟隨。眼看葉城就在眼前,突然“啊”、“啊”的兩聲,只見兩道身影從馬背跌落。

陳袁知道這是又有兩人中箭身亡了。他回頭看了一眼,追兵不三百米了,天也要漸漸黑下來了。

“快開城門!”

“快開城門!”

“我乃出使漠北的大使,給我立即開門!”李俊祥從腰間取出令牌道。

城牆上的幾名衛兵正驚疑不定時,一個粗獷的聲音吼道:“去開門,快去!”

“苗頭兒,這...?”一名衛兵遲疑道。

“少囉嗦,出了事老子擔著。”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臉漢子怒氣衝衝道:“沒聽見地面的響動嗎?那是大規模騎兵的聲音,放開城門後,立即關閉城門。”他又向另一名衛兵喊道:“九兒,你去稟報知縣大人,漠北的狼崽子可能要殺來了。”

“其他人,準備守城!”

其他衛兵麻利的放下了吊橋,開了城門。就在陳袁幾人正要入城時,十幾支利箭從身後飛來。其中衝向陳袁的最多,看來追兵已經判斷出最前面的陳袁才是為首之人。

哼!絕不能讓他們進城,想進城除非躺著被抬進去!

陳袁麻利的在馬上調整身形,單手執轡絡,時而身體前傾,時而側身。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大腦根本來不及過多思考,全靠肌肉記憶了。

突然,在他側身的一瞬,又一隻利箭直接破空襲來,正中陳袁背心,他一個重心不穩,便從馬背掉落下來,昏迷了過去。

他預判了他的預判!這是個高手,有點實力!陳袁在落馬的一瞬間,腦子裡這樣想到。

俊哥見狀,立即鬆開轡頭絡帶,腳下借力一踩,翻身下馬,穩穩落在陳袁身前。

只見他先化指為劍斬斷了箭身,留下了寸許箭頭,然後將陳袁臉朝內一把抱起,斜抱在胸前,雙腳騰空施展了一個縱雲梯,便帶人瞬間越過吊橋,在城門關閉的一剎那進入到了城內,身後跟來的箭雨“啪啪啪”的釘入到了城門上。

好高明的功夫!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城樓上火光照得通明,城牆下二百米開外已是黑壓壓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