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璇的傷太重了。
她的整個背部血肉模糊,兩個膝蓋也被打碎,鮮血洇溼了她的褲腿。她的右臂的骨骼粉碎了,只有左臂能稍稍抬起。葉良辰簡單地給她包紮一下,又從她的袍袖中取出一顆止血丹藥,喂她服下後,她就暈過去了。
“傷的太嚴重,若是普通人早死了。”葉良辰看著她蒼白、虛弱的臉,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憐惜。如此冰雕玉琢的人兒,誰忍心看到受一點傷害?
事不宜遲,他立即站起來,互搓幾下胳膊。他赤裸著上身,在這比冰窖還冷的地宮內,著實是一種折磨。還好他是極寒源火,身體能抵抗一部分寒冷。
他急忙走到地宮西邊,在青石壁上找到出口處的緊閉的石門。他先是努力想把青石門抬起來,但這無疑是蚍蜉撼樹,青石門絲毫未動。努力嘗試幾下後,他抹了抹頭上的汗水,道:“這麼做是白費力氣。”
顯然,這事不能蠻幹只能巧幹,他看了一眼青壁上那道小窟窿眼,這就相當於鎖眼,赤鬼手裡的那把骨錐就是鑰匙,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磨出一把骨錐。
他拿起慕容璇的短劍,隨便找了一塊骨頭削了一塊,然後快速在地上磨了起來。
忙活了半個時辰,第一把骨錐終於磨好了。於是,他急忙把它插入小窟窿中,一擰,“啪”斷了。
“操!”他憤怒地罵道,半個時辰的工夫,還沒體會到喜悅,骨錐就斷了。
但是,他內心理智告訴他,一定不能急躁,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才行。他轉臉看了慕容璇一眼,她雖然昏迷了,但她的眉頭還痛苦地皺著,她身上的血止住了,可她的氣息卻很弱,蒼白的嘴唇不停地翕動著,似乎是在夢中呼喚她師父。
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後,他又費了好長一段時間,把小窟窿中斷掉的一截骨錐給弄出來。
“赤鬼手裡的骨錐,一定不是隨便可以仿造的。”他思忖一會,抬頭看到地宮上方一處青石壁上,有一大片焦黑。
於是,他走到慕容璇面前半蹲下去,輕輕呼喊道:“慕容姑娘,慕容姑娘……”
他叫了很久,才把她叫醒。
慕容璇的頭稍微動了一下,並沒有睜開眼,她的喉嚨中傳出一道微弱的聲音。
“慕容姑娘,你身上可有什麼爆符靈寶?”葉良辰急忙問道。
“有,但只有我能引爆。”慕容璇閉著眼睛說道:“我現在……釋放不了靈力。”
葉良辰失落了嘆息一聲,道:“好吧,我再想其他辦法。”
“我好冷了。”慕容璇意識已恍惚了,她顫抖著說道:“能不能抱著我……”
稍微猶豫一會,葉良辰坐到地上,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著,她背後凝固的血已被凍得粘在石壁上,他拽了這好一會才拽下來。他把她抱在懷裡,她的臉貼著他的胸口,微弱地呼吸著,她的眼始終閉著。
“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葉良辰輕聲地說道,儘管有濃重的腥甜氣息,但他還是嗅到了她身上的清香,一想到她即將香消玉殞,他的心就抑制不住地痛楚。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微弱地說道:“答應我一件事。”
“好!”他想都沒有就答應了。
“等我死後……千萬別讓它們吃了我屍體,把我火化了,將我的骨灰……送回北嶽國人武鎮,交給我……師父,告訴他,徒兒錯了,不該違揹他的話……擅自逃出來。如果——”慕容璇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還沒說完,她又昏迷了。
可是,葉良辰卻聽了淚流滿面,想必她的師父也是一位響噹噹的人物。他抱著她,感覺到她的身體在輕微的抖動著,不知為什麼,他聞著她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心裡癢癢的,靈魂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他低頭看了她身上的血汙,不禁舔舐了一下嘴唇。霎那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猛然想起秦天血淋淋的屍體,以及赤鬼和章魚妖的殘忍吃相!
他被嚇得毛骨悚然!
難道,他靈魂中隱藏的真是一頭惡鬼,它正在覬覦慕容璇的血?!
想到這裡,他不淡定了,想將慕容萱放開。可是,慕容璇似乎感應到了,吶吶說道:“別放開我,讓我就這樣睡去……”
他又心軟了,如果他做什麼都是徒勞,還真不如讓她死在一個可以依靠的懷中。於是,他沒有放開了她,抱著她的同時,腦袋扭向一邊,儘量不讓她的血味刺激到他。
時間一點點流逝,他就這樣抱著她。
真奇怪,兩天前他們還行是兩個陌生人,一個高高在上,一個在泥土中打滾。可是,現在他們卻生死相依。可惜,這個邂逅像煙花一樣,一閃即逝,太過短暫了。
如果能長久一點,該多好啊。他內心感嘆道,不知為何一想到她隨時都可能死去,他就有一股抓狂的想法。
不行,絕不能讓她死在這裡!
倏地,他輕輕放倒慕容璇,走到緊閉的青石門前,彎腰撿起短劍和一塊碎骨頭,想再磨一把骨錐。結果就在這時,他背後傳來一陣清晰的水聲。
“嘩啦啦!”
沉屍古潭中濺起一道水柱,葉良辰被這動靜嚇得半死,他是第一反應是:太陽落山,潭底妖屍出來活動了。
但是,當他轉過臉時,卻發現情況比他想的還要嚴重。
一直死寂的古潭中,赫然出現一條怪蟒。它的身體有石磨粗,渾身長著灰色帶血斑的、蒲扇大的鱗片。它的腦袋呈三角狀,顯得異常碩大。它長著幽青色的眼睛,一雙大眼下面,還有一雙稍小一點的眼睛。它伸出水面的身體就有一丈長,水下的身體還不知有多長。
“眼睛是青色,毫無疑問是妖獸。”慌亂之際,葉良辰雙手握著短劍,謹慎地盯著它。從它鱗片的顏色上來看,這是一頭剛兩階妖獸,對於他來說是異常危險的。
它吐出一條黑色舌頭,捕捉的空氣中的血腥氣,然後它把目光扭轉向昏迷的慕容萱。很顯然,瘦不了啦嘰的葉良辰,並不能激起它的食慾,而身上血淋淋慕容璇更吸引它。
讓葉良辰震驚的是,它從古潭爬出來時,竟是長著一副肥碩的下身和四隻粗爪子。
嚴格來說,它不太像蟒蛇,倒像一頭蛇頸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