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不分的聲音繼續說道,“會讓你感到那種節奏感的,比如這一秒和下一秒,節奏感就會完全不一樣。不信的話請看倒計時,十秒之外和九秒之內,就完全不同!”
他自然不會聽對方的話,去看什麼倒計時,但是視線不自覺的一偏,卻敏銳覺察到一直圍繞著他旋轉不休的黑洞,突然停滯了一下,似乎有一隻手伸出……
不不,不是手,而是爪子,比他的四隻爪子疊加還要鋒利的一隻爪子,只是靈活無比的一劃,黑洞就在瞬間綻放光芒——所以書上的東西並不全身騙人的,至少黑洞並不是黑的這句話就很對,這不就有光了嘛!
而隨著光芒四射,黑洞裡的畫面也瞬間清晰起來,就像一個特大號的顯示屏一樣 。
只見裡面顯示出來的,是亂七八糟斷掉的醫療器械,還有強制下線的電源。而在各種機械的後面,似乎還躺著一個人,雖然看不清,但是他知道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人,甚至他還知道,這個人也是非人類,擁有非人類的能力。
這就讓他有點心驚肉跳了。
他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覺得一個與他相關的了不得的大陰謀,正緩緩的拉開面紗,讓他徹底暴露出來。
這感覺不好,非常不好,但是嘴上卻不能認慫,“哼哼,雕蟲小技而已!幻覺誰不會?我只是收著,沒有特意針對你們,不然我真正發作起來,連我自已都害怕的!”
男女不分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是嗎?連自已都害怕?你要是這樣,倒還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呢!畢竟糾纏了這麼久,我們的耐心也是很有限的,你自已有想法有行動,也真是省了我們的工夫了。”
“省個屁啊!”
他突然暴怒的跳起來,一腳踢飛了顯示屏一樣的黑洞,讓它模糊中再度開始了要命的旋轉,“別因為我不知道你們的骯髒心思,不就是想找一個墊背的嗎?明告訴你們,瞎了你們的狗眼了,我是不可能屈服的。哪怕自爆,我也不會讓你們的詭計得逞!”
“唉,這好像就真的難住了啊!”
男女不分的聲音嘆息起來,隨即話鋒一轉,“但是,你以為你這樣搞,就真的以為我們沒有辦法了嗎?我們叫不醒一個真正睡著的人,還逼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嗎?畢竟,電源開關在我們手心裡呢!哼哼,明白嗎?”
一個奸詐的笑容浮現在他面前,讓他一直表現的很穩的面色終於變了,但是嘴硬這一點,還是一以貫之的,“別說沒用的!你們以為我是被嚇大的嗎?就這麼的自信嗎?那麼你們又怎麼知道,我不是故意讓你們逼我呢?怎麼知道我的本來目的就是要醒來呢?因為只有醒來,才能把你們這群宵小一起拉進我的黃梁大夢裡,讓我可以任意施為。當然,你們認為是黃粱大夢也可以,認為我會顧念什麼舊情也可以。反正到時候我說了算!”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那個奸詐笑容沒有變,男女不分的聲音卻不再懟他,而是自已對自已歪頭皺眉的使眼色,然後又對著自已嘟囔,好像有了什麼大發現的樣子。
偏偏他還聽不清對方嘟囔了什麼,這就讓他心癢難搔的同時,又有一份詭異的釋然,好像有什麼事情終於發生了,終於要完結……
“轟——”
無形的波動轟鳴,然後訊號之門開啟。那張奸笑的臉,還有黑洞顯示屏裡的隱藏之人,以及他這個二合一的二皮臉非人類高質量男性,猛然撞擊融合,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開始了致命的旋轉。
那旋轉一環又一環,一層又一層,根本沒有看不到盡頭,同時也看不到開始。
也就是說,既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只有這層層疊疊的重複最真實,也最殘酷。
“好,很好!所以說,這才是釋然的源頭啊!一直重複,完全沒有新意的重複?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永生……”
他開始喃喃自語,接著又變成含混的嘟囔,最後只剩下了失去血色的嘴唇,在條件反射般的蠕動著,好像人之初遊戲裡的獨目蟲子那樣。
然後他就想,要是一直這樣,倒也不錯,動即是靜,死即是活,有即是無,想即是忘,什麼也不用去考慮,多好!
可惜有一句老話說得好,樹欲靜而風不止。他倒是安逸了,可是有人不想他安逸啊!
“嗡嗡……啪!”
只聽到非常清脆的一聲,就把他自成一統的世界生生打斷了,沒辦法的他不能裝睡,只能自然而然的睜開眼睛醒來,看到熟悉的花格子床單同時,一隻巨大的蚊子也映入他的眼簾。
對,就是很早時候出現過的懲罰機制的巨蚊,也是曾經掌握在趙文娟手中的那隻巨蚊。
這就讓他更感概了,沒想到辦法用盡,幾乎黔驢技窮,都開始安逸的擺爛躺平了,竟然被蚊子打擾,被自已下意識拍蚊子的一巴掌給拍醒了。
真是習慣動作害死人,而且這個不想他安逸的人,還是他自已,這找誰說理去?
他無奈的眨巴著兩對眼睛,黃梁喘氣,半禿油膩大叔則呼氣,相互配合親密無間,卻又同樣是無能之輩。
等等!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現在的自已好像還是二皮臉,最後的真面目並沒有暴露。
要是這樣就還有的搞,就還沒有陷進最後的絕境裡。
“呵呵,還搞什麼搞?既然中了計醒了,不管假裝還是真的,就都不要再睡了。因為咱們的賬,得好好的算一算了!”
男女不分的聲音再次響起,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臉蛋漏出來,同樣男女不分,笑的那叫一個開心,與剛才的奸詐完全是兩個樣子。
他也笑了,兩副面孔一起笑,也是笑的那叫一個開心,“哈哈,真好笑啊!你們真的自以為得計了嗎?可是你們怎麼知道,我不是故意醒來引誘你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