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宛如世外桃源，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顧栩有些恍惚，若不是地處雲夢澤，若不是這些殘疾人，她還真以為來到了仙境。
“大掌櫃，她走了。”老者衝著拐角的陰暗處說道。
“嗯，你們不用擔心，這女子的身份絕不是一個侍女那麼簡單，我懷疑她就是賭婆本人，不過也沒什麼所謂，只要她把看到告訴蒙琰就行。”時尚的聲音從陰暗處幽幽的傳來出來，“對了，那個朋友呢？”
“那姑娘來之前就被他的朋友接走了。”
“呼，那就行，我本不想參與此事，只是那人傳信過來讓我相助，他對我有恩，就當這次還他了，以後與那人便斷了來往吧。”明顯感覺時尚鬆了一口氣。
對於時尚的話老者不予置評，時尚沒有聽到老者的回話頗為無趣，“雲老頭，我只是為了大家討口飯吃，你們的人我從來沒動過，你們想上岸，我也幫了忙了，你可以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掌櫃，往事如煙，我只能告訴你是你的族人犯錯在先，有人不忍看到牽連過廣就留了我們這些人一條命，你記住是你們范家欠我們的，我們不欠你的。”老者的話擲地有聲，對時尚的態度非常冷淡。
時尚討了個沒趣，直接就消失了，老者聽到時尚離開後，自言自語道：“兄長，你的孩子如同你一般，做什麼事情都不甘心，我勸過他不要和哪些人牽連過深，他不聽，我們這些人此生上岸怕是無望了。”
“全是殘疾人？！”蒙琰很是意外，在宣寧出現大批次的殘疾隱居在此怎會無人知曉？他絞盡腦汁也記不起明鑑司和通政司的存檔上有過這一批人的存在。
“對，但他們絕不是普通百姓，他們的行為舉止以及孩子的受教程度都驗證著他們是氏族出身。”
“氏族出身？”蒙琰在腦中開始搜尋，突然眼睛一亮，“阿栩，你熟知我宣寧律法，什麼樣的人會被處以刖刑？”
對於蒙琰脫口而出的“阿栩”，顧栩愣了一下，這傢伙真的是越發的沒有忌諱了，連家人稱呼的閨名他都能叫出來，不過自己聽著倒是親切，算了，由他吧。
“謀反株連之罪，不過我朝刑罰一向寬鬆，從立國起至當今陛下都沒有動過刖刑，即便是傅氏參與謀反也只是流放，而被株連的氏族也只是發配為奴三年。”顧栩想不通，也想不到這群人是怎樣的情況。
蒙琰搖搖頭，說道：“有，還是先帝時的事情，我也是聽承恩大監與我說過一嘴，當年寧濟道有一個家族，他們崛起的時間很短，敗落的也很快，前後不過五年的功夫，要說這事兒跟你家還有點關係。”
顧栩愣住了，和他們家還有關係？怎麼可能？
見顧栩一臉的不信，蒙琰起身站到門口，雙手背在後面，顧栩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裝！
“寧濟道範氏，本是詩禮傳家的一個小家族，後來先皇巡視寧濟道時看上了範氏女，那女子入宮後極為受寵，魅惑的手段可見一斑，而且讓先皇與太子離心，直接導致了太子動了殺心，太子被廢，剩下的事情你大概就知道了。”
“原來如此，你是說那些人是因為範氏而被株連的？”這算是宮廷秘聞了，她所接觸到的層面和訊息只是先皇太子因事被廢，而後就是諸子奪嫡，勝出者就是當今聖上，也就是蒙琰的父皇。
“大約是，父皇登基之後是讓承恩大監去處理的此事，父皇與廢太子兄弟情誼極好，父皇承繼大統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將範氏女處理掉了，而後承恩大監親自帶明鑑司去了一趟寧濟道，據說受到株連的氏族高達十三家，全部被秘密施以刖刑，之後的事情大監就沒再說過。”
“那你剛才說與我們家有關係是什麼關係，那時我兄長不過幼童，我不過剛斷奶，難道我父母也是十三家裡面的？！”顧栩說著說著就震驚了，若真如自己所想，這也太可怕了，不會的，不會的。
蒙琰轉身看著顧栩，眼神柔和，嘴角上揚，“想多了，你們顧家村就在範氏宗祠旁邊，當時範氏和十三家的人用你們顧家村百姓的性命相要挾，不然你以為他們怎麼會被處以這麼重的刑罰。”
“那我父母是····？”顧栩神色黯淡了下來，兄長一直不肯告知父母的情況，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
“是，本來已經跟他們談妥了，不知道為何他們突然大開殺戒嚮明鑑司衝殺，整個顧家村被燒殺殆盡，你們兄妹是被明鑑司的人從一口枯井中找到的，村子能找到的活口就剩你們二人了，父皇憐惜就讓人將你們兄妹送進宮裡養著，不然你真的以為你兄長多次救父皇都是巧合嗎？”
“原來如此，怪不得兄長一直不願意提及我們的家事還是救陛下的細節，”顧栩感嘆著，而後不屑的瞥了蒙琰一眼，“你少得意，你能知道這些是因為你是皇子，是承恩大監對你好，不然你上哪知道？”
顧栩懟著蒙琰，心裡也在感激蒙琰，同時思量著未來怎麼跟兄長談及這些問題，她既知道了就沒有裝聾作啞的可能，而且還見過那些殺了她父母的仇人，這事兒不能就這麼了了，更重要的是當年是誰把這些人弄到了這裡，以時尚的年齡當時的他還沒有這麼大的能量，那時候有這麼大權力的人想必現如今一樣地位身份頗高。
蒙琰現在是習慣了顧栩對自己的不屑，沒關係，就這樣挺好的，多待一日是一日。
“不過阿栩，你先別急著去找他們問清楚，這樣一群人生活在雲夢澤，岳氏不會不知道的，等十三去問問情況再說，時尚這個人沒那麼簡單，鬼市之主，哼哼！”
“為何是十三皇子？”顧栩很是疑惑，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親力親為辦的，他不貪功是好事，可是為什麼一直要推十三皇子上來，現在的宣寧是有太子的，而且他不是太子的人嗎？難道他有別的心思？
“別緊張，十三身份太貴重了，現在還未及冠，一旦受封必然會是我那其他兄弟的眼中釘的，鄭貴妃於我有恩，十三從小跟著我，我不能看著他被別人算計，想要安全的活這一生，他得有自己的能力，鄭氏不能成為他的依靠。”
“哦。”顧栩聽完後並沒有什麼激動，她覺得蒙琰完全是多此一舉，人心都是會變的，十三皇子現在視他為偶像只是因為十三皇子還未嘗事，一旦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他還會是十三皇子的偶像嗎？
“人生在世，世事無常。”不過顧栩還是提醒了他，他心思如此的重，真的是逍遙快樂的嗎？
“莫問前路，問心無愧。”蒙琰知道顧栩的意思，這一次他們兩個沒有站在一起。
“山鬼的行蹤就是消失在鬼市的，但我在鬼市沒有發現山鬼的蹤跡，估計已經逃了。”顧栩見場面有些冷了，轉移話題跟蒙琰說道。
“山鬼的事兒那三位都撇不開，都是利益鬧得，現在還動不了他們，一併收拾也沒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