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亮一直到掌燈時分大雪一直沒有停過,蒙琰一直在裴靜房門外面喝著酒,看著天空估摸著這雪至少還要下一天,在他的記憶中雲夢澤很少會有像北境的大雪一般。

裴靜沒有再過多的問袁三娘和顧栩的事情,她現在更關心的事她的病人能不能醒過來不要砸了自己招牌,而顧栩在旁邊充當著裴靜的藥童,兩個人像是合作許久一般很是默契。

裴靜扎完最後一針吐了一口長氣,如釋負重的說道:“讓門口的酒鬼進來吧,最多半刻鐘。”

顧栩一直在好奇這位西嵬使者和他之間的關係,能判斷出來這位西嵬使者肯定不是西嵬人,雖是進行了容貌上的修改,卻瞞不住顧栩這位易容大家,關鍵是桃白扇就在他身邊,難道說是西嵬已經和朝廷達成了什麼協議?

“進來吧,靜姑娘說最多半刻鐘袁三娘就能清醒了。”顧栩衝著蒙琰依舊是沒好臉色。

蒙琰聳了聳肩,這樣下去不行啊,每次見到她嘴都管不住的想去調侃,這時間久了還得了,面對自己的這張臉都快掉地上了。

“死丫頭,就不能把簾子放下!”一隻腳還懸在半空中,眼睛已經先進去了,只見袁三娘整張背上都插滿了銀針,關鍵是這背是裸著的,光滑如鏡,白皙似雪,這哪是一個喝了酒的男子能忍受的了。

裴靜壞笑著將簾幕放下來這才讓蒙琰放心的進了房間,顧栩冷著臉忍了好久沒笑,終究在蒙琰手腳時一個趔趄的時候笑了,江湖傳聞這傢伙可是花叢老手,現在竟然是這一幅窘態,難道是因為有自己在的原因?一往深了想去臉上就發燙,只能用力的搖頭讓自己不去想。

“千絲繞你都能解?死丫頭,你不是在糊弄我吧?”蒙琰疑惑的問道,雖然自己不通醫道,但千絲繞還是懂的。

“誰告訴我給她解毒了,我說了我在救命,解毒不歸我管,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解毒這事兒那個庸醫比我強那麼一丟丟!”裴靜不服去裡帶著不甘的說道。

“救命也行,解毒的事兒不急。”蒙琰安慰般的說道。

折讓一旁顧栩更好奇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了,這靜姑娘認識川穹,聽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是很熟悉,而且他對靜姑娘的態度更多的是一種寵愛。

這時袁三孃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眼睛也睜開了,裴靜立刻給她搭了脈,而後說道:“醒了,有什麼話趕緊問,給你一刻鐘的功夫,問完我還要給她扎睡了。”

蒙琰本想上前,腦子裡立刻閃現出袁三娘裸背,剛踏出的腳又收回了。

“袁三娘,你的命保住了,把昨夜的事兒說清楚,然後你接著睡覺。”蒙琰直奔主題的問道。

此刻的袁三娘還沒緩過來,聽到蒙琰的說話也是費力的,她想掙扎著起身卻被一旁的裴靜按下去,她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身處的環境,她確認蒙琰是真的在救她。

“昨夜···我回去···一切都是正常的···,睡著以後突然覺得手腕處疼痛···然後一睜眼就看到一個黑衣人在給我放血,見我醒了····那人什麼話都沒說就翻窗出去了。”袁三娘斷斷續續的說著,聽得出來她只是保住了命。

“沒說話?只是放血?”蒙琰有點糊塗了,這兇手到底是救人還是謀殺,一時間還真的拿不準,他回頭向顧栩看去。

顧栩聽完袁三孃的話也陷入了沉思,千絲繞這個毒她也只是聽聞過,怎麼解毒不知道,剛才給袁三娘治療的時候再三確認了袁三娘手腕處的傷口,以那個深度是可以要命的,但也不會立刻就要了命,再聽到袁三孃的自訴她的思維也陷入了混亂之中。

就在大家思考的時候桃白扇終於回來了,桃白扇只是瞥了一眼門口的顧栩,多少帶著點不爽,而後恭敬的向蒙琰行禮道:“殿下,襄州刺史已派人將火凰鎮團團圍住了,嶽二爺全力配合,刺史大人覺得此事要上報所以帶人返回了襄州,此間事由襄州司馬宋崇全權負責。”

宋崇,這個人蒙琰有印象,出身襄州寒衣,是徵辟吏員出身,為人至誠至孝,為官清廉擅斷,只是做人太過耿直,本已打算辭官回家,正逢左相陳卓巡視襄州刑事,只有宋崇對答如流,有條不紊,陳卓上陳朝廷特意拔擢至襄州推官,因此這些年即便襄州本地官員不喜他,他也算順利的做到了僅次於襄州刺史的位置,看來這襄州刺史把他派過來也算是用心了,但是這王八蛋跑這麼快是不是噁心自己也很難說。

“宋大人在哪?怎麼不過來?”蒙琰問道。

“呃,”桃白扇一臉有口難言的樣子。

蒙琰輕哼一聲,大體知道宋崇根本沒打算過來拜會自己,對於這樣不知輕重的人蒙琰雖是不喜,但也不至於難為,緩緩起身說道:“宋大人官威盛,看來得本王過去拜會他了。”而後轉身說道:“靜兒,照顧好袁三娘,”蒙琰突然停了一下,看了看桃白扇和顧栩,眼睛眯了起來,接著說道:“讓小桃在這休息一下,順便保護你們的安全,四娘子隨我前去見見宋大人,花魁大會總是要開的,不然誰知道哪朵花會開!”

蒙琰手上提著燈籠和顧栩一前一後的走著,兩人安靜的只能聽到踏雪的咯吱聲,突然顧栩輕叫了一聲,蒙琰急忙回頭看去,只見顧栩半蹲著揉著自己的腳踝。

蒙琰皺著眉頭蹲下去不顧顧栩的阻攔探了她的腳踝,而後鬆了一口氣說道:“沒事,只是扭了一下,晚點讓靜兒給你上點藥就好。”

顧栩這會兒一個大紅臉燙的不行,好在是在黑夜中蒙琰並沒有發現,蒙琰摸了她的腳踝,這是男女大忌,若是自己不願蒙琰是沒機會碰到的,可是當是為何只是嘴上攔了一下呢?身體卻沒有躲閃?

“沒事,我有藥,我也是常年行走江湖的!”顧栩嘴硬般的說道,她不是不想接受蒙琰的好意,只是嘴上固執罷了,口不對心,這就是每次見到他的寫照。

“你怎麼看?”蒙琰突然發問。

“啊?我的腳····哦,兇手手法細膩,不會是南越人,倒是更像東海人的手段。”顧栩迅速回應道。

蒙琰挑了挑眉,笑道:“你真的不用對我這麼防備,我能對你做什麼?”話說的輕鬆,不過話中的無奈也是盡顯。

顧栩咬了咬嘴唇,猶豫良久故作鎮定冷漠的樣子說道:“沒有,只是不習慣。”

蒙琰聽完後心涼了半截,連整個身體都冷了,下意識的裹了裹披風,淡淡的說道:“嗯,你現在已經參與進來了,若是想脫身告訴我。”

顧栩搖搖頭,拒絕道:“這事兒沒那麼簡單,或許會威脅到我朝安全也說不定,這些年我朝疆域安定,朝堂有不少人都認為四大邊軍消耗過大要求裁減,這花魁大會雖是江湖事,但來往人員的身份都未可知。”

“你是為了你哥哥留下來的?”蒙琰問道。

“是也不是,你是天潢貴胄,難道你就沒發現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充滿著陰謀,好像是特意拉你入局。”顧栩反問道。

蒙琰正想說話,只聽一個沙啞的聲音傳過來,“臣襄州司馬宋崇拜見淮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