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

因東方宇盛留給王忠心的聖旨,榮王等人遵守聖旨,讓東方宇盛三日內下葬。

此時,眾妃嬪皇子公主正跪在懷坤宮,哭泣之聲四起。

其中的眼淚,幾分真,幾分假,也只有他們自個知曉。

在起行之前,滿歌將昔日東方宇盛賞給她的玉佩放進了東方宇盛懷中。

浩浩蕩蕩隊伍往皇陵走,昭華帝東方宇盛葬入皇陵。

被赦免的王忠心帶著小碩子的遺物,自請去給東方宇盛守陵。

同年八月初一,在榮王安王裕王的擁護下,太子東方瑾琮登基,年號載平。

載平元年,新帝東方瑾琮下旨,為國喪守孝三年,三年內不行選秀之事。

此旨一出,不少老臣反對。

東方瑾琮力排眾議,聖旨已宣,一切不可更改。

八月初三,凜國舊王進京議和,從此,凜國成嘉祐國附屬國。

東方瑾琮欣喜不已,連下三道聖旨,讚揚先帝聖明。

載平元年八月中,新帝頒旨昭告天下,昔日庶人瑜行謀反之事,太后池氏擋於養性殿前不肯退讓半步,厲聲呵斥,拔下金釵勢要同庶人瑜殊死一搏,直至各方救駕趕到,是為大德之人,值得天下人敬仰學習。

壽華宮。

正殿中,滿歌正同絮晚靜好等人說說笑笑。

東方瑾琮大步進來,朝滿歌等人行禮。

“琮兒快快起來,”滿歌上前扶他,“前朝事多,你怎麼過來了。”

東方瑾琮坐在一旁,“兒臣今日過來,是有要事和母后相商。”

“你說。”滿歌示意桃枝去給東方瑾琮斟茶。

絮晚靜好和辛夷站起來,“太后娘娘,若沒什麼事,臣妾等就先走了。”

“也好。”滿歌微微點頭。

等人都走了,東方瑾琮才又開口,“母后,兒臣想,讓端母妃往郝州。”

“郝州是璜兒的封地,讓端貴太妃去倒也妥當。”

滿歌略微沉吟,“既然如此,倒不如讓端貴太妃的母親也一同前往,端貴太妃自入宮後只見過其母親一面,也是辛苦。”

“兒臣也是這樣想,”東方瑾琮立馬附和,“既然母后也同意,那兒臣立馬就下旨。”

“還有一事,”東方瑾琮又說,“宮中皇子公主尤其是玥臻公主,都還小。”

“兒臣想效仿父皇,給皇子們封王,皇子公主各賜府邸,讓其生母陪同出宮照顧。”

“明寧殿確實太小,”滿歌倒也不反對,“住著也擁擠,這樣做,也無妨。”

東方瑾琮聽見滿歌都不反對,頓時輕鬆起來,“不過,璿兒還是要留在母后身邊的。就讓他住到太興宮去,多陪陪母后幾年。”

“好,”滿歌笑容溫和,“你如今已經是皇帝了,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事事都問我的意見。”

“兒臣無論是什麼,母后都是兒臣的母后,這一點是不可能變的。”

東方瑾琮語氣堅定,“能夠事事和母后商量,也是兒臣的幸福之處,母后就不要推拒兒臣了。”

滿歌笑著,摸了摸東方瑾琮的頭。

“不過,我也倒有一事要與你商量。”

“母后說。”聽到滿歌有要求,東方瑾琮立馬就精神了起來。

滿歌抬眸,“你父皇的夷才人,是沒有侍過寢的。她還年輕,又心有壯志,還請皇上允她出宮,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自然可以,”東方瑾琮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兒臣一會就去下旨。”

“既如此,母后也就安心了。”滿歌看著正殿外的陽光,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載平元年九月。

東方瑾琮連下三道聖旨。

一是端貴太妃隨其子瑞王到郝州。

二是效仿先帝,允年幼未婚的皇子公主生母出宮與皇子公主同住。

三是廢除先帝后宮中未侍寢過的妃嬪的位分封號,賜千兩白銀,允其出宮。

收到聖旨那日,辛夷彷彿一個蜜蜂,在壽華宮裡頭走來走去。

桃枝和伺候辛夷的人親自給辛夷收拾行囊。

辛夷手中握著已經換成銀票的白銀,“皇上簡直是太好了,有了這些銀票,我真的可以走遍天下,將我想傳授的東西,全傳授出去了!”

滿歌細細叮囑著辛夷要注意的事情,還讓辛夷若是回圳州的話,一定要去善學堂看看,多寫幾封信回來。

辛夷應了好多聲是,將滿歌的話一一記在心中。

絮晚在一旁溫柔地看著辛夷,遞給她兩件厚實的斗篷,“那你要一路平安,萬事順遂。”

“自然,自然,”辛夷接過斗篷,給絮晚福了福身,“謝敬淑太妃娘娘。”

靜好一臉羨慕,將一大包各式糕點塞進辛夷懷裡,“應該也夠你吃個兩三天的,要是壞了,就別吃了。”

“放心吧,禧太妃娘娘,”辛夷拿著那包糕點聞了聞,“我才不會讓它們壞了呢。”

靜好“哼”了一聲,“那你可要說到做到!”

朱映鈺也帶著東方玥臻過來了。

一進來,她就先給滿歌行了大禮。

滿歌將她扶起後,她眸中含淚,“臣妾真的沒有想到,臣妾還能有出宮的那一日。”

滿歌握著她的手,“往事如煙,往後,你在宮外,好好照顧玥臻,玥臻也定然能留在你身邊的。”

“哎。”朱映鈺大喜,抱著東方玥臻親了又親。

事了,她又看著已經揹著行囊的辛夷,“昔日你救了我,救了臻兒,大恩我無以為報。可我這裡都是俗物,也沒有什麼好送給你的。”

“這裡是一些金銀首飾,”她拿出一個布包,“來日你當了也好,收著也好,也算是我的一份心,請你務必收下。”

“好,”辛夷接過東西塞進行囊中,“謝韻太嬪娘娘。”

說罷,她又朝眾人拱手,“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相見。”

“煩請諸位,長安好,莫相念。”

說完,她利落轉身,一身輕裝行至宮外,騎上了許多年不曾騎的馬。

“駕——”

馬上少女身著紅裝,意氣風發,一眼望去,依舊是十幾歲的模樣。

她策馬前行,留下的是曾經惆悵的自己,帶走的是千百年來,被困於皇宮之中至死不得出的所有人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