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安王瑾琮同赴戰場，東方瑾瑜勾結朱丞相

五月十七，安王與東方瑾琮攜大軍出發。

東方宇盛一人站在城牆之後，看著走在浩蕩的大軍之前的兩個人。

“皇上，”王忠心站在他身後，語氣中滿是擔心，“這兒風大，皇上還是先回啟元殿吧。”

“好。”東方宇盛啞著聲音，扶著王忠心的手緩步走下。

偌大的樓梯之上，東方宇盛就扶著王忠心的手，走得好慢，好慢。

天地之間，皇宮之中，他們不過是最渺小的兩個人。

風吹來，東方宇盛的衣裳發出“嘩嘩”的聲音。

“咳咳，咳咳咳咳咳——”

東方宇盛突然停下腳步，開始不斷地咳嗽。

“皇上，皇上，”佝僂著身子的王忠心不斷給東方宇盛拍著後背，“早說了要帶披風出來，皇上就是不同意，這風一吹，皇上晚上又該睡不著了。”

東方宇盛扶著一旁的圍欄，“不帶披風，不帶披風。”

“五月，是不需要披風的。”

“好好好，不帶，不帶，”王忠心給東方宇盛順著氣，“皇上，龍輦就在下頭，咱們，慢慢下去吧。”

東方宇盛轉過頭，看著王忠心。

“小忠子啊，”他重重撥出一口氣，“連你，也兩鬢斑白了。”

“哎，”王忠心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老奴今年都六十歲了，生白髮也是正常的。”

東方宇盛順好氣，又揹著手，“六十了啊。”

“時光流逝，歲月如梭，日月沉浮，從不饒人啊！”

說罷，他又揹著手，強裝精神，迎著風一步一步走下去。

上了龍輦，他依舊是端坐著，如同二十多歲時，剛成為帝王的他。

意氣風發，睥睨天地。

另一邊，安王和東方瑾琮帶著七萬大軍，也算是慢悠悠地走著。

此次不像上次那麼趕，自然可以養精蓄銳，不用日夜兼程。

一路上，東方瑾琮聽安王說起許多他從前出征的事情。

“你可知道靈旗？”

一日夜裡，安王實在睡不著，就出了帳篷，沒想到東方瑾琮也在外頭看著月亮，因而走過去問道。

東方瑾琮搖搖頭，“那是什麼？”

安王坐在他身邊，慢悠悠開口。

“尋常人家中，若是人逝而不見屍，便立一白幡於屋前，用於招回亡者的魂，那白幡，便喚靈旗。”

“昔日我奉先帝之命，攜大軍攻打意欲來犯的北域翎國，戰後，武州最靠近翎國之地，家家戶戶立起靈旗，多者甚至有三面。”

“回京後，先帝曾問起我知不知道靈旗。我說知道。”

“那時，我是驕傲的，可以為國捐軀，又何嘗不是戰士們的榮譽。”

“而這些年來，我終於漸漸明白，為何先帝那時看我的眼神中，有失望。”

“國家戰亂，百姓受苦。於我們皇親國戚而言，他們是為國捐軀的戰士，可於他們的家人而言，他們不僅僅是為國捐軀的戰士，他們還是兒子，是父親，是夫君。”

“而昔日我理不明這道理，險些為嘉祐國帶來災難。”

“琮兒，為君者，百姓第一。若來日你登上皇位，定然要堅守這道理。”

“我……”見安王轉折如此之快，東方瑾琮一時語塞，連那些難受都被生生逼了回去。

“哈哈哈哈，”安王大笑著起身，“我向來不在意這些，有什麼說什麼，這也正是為何，先帝沒有屬意我繼位。”

“所以，琮兒啊，為君者啊，還要隱忍，謀而後動，動而不退，才能成大事。”

“安王叔……”東方瑾琮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亦步亦趨地跟著安王。

這些話，可都是大逆不道的啊！

安王又大笑幾聲，“有感而發而已，有感而發而已。”

“無論誰為新皇，只要他是個好的，我就擁護他。琮兒，回去吧。”

他拍拍東方瑾琮的肩膀，隨後自己大步回了帳篷。

東方瑾琮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過來，又迎著晚風吹了一會，才鑽回自己的帳篷。

十幾日後，京中。

大皇子府中，東方瑾瑜正對朱丞相對立而坐。

東方瑾瑜親自給朱丞相倒了一杯茶，“朱丞相能親自過來，瑾瑜實在驚訝。”

“大皇子言重了，”朱丞相拱拱手，“不過是良禽擇木而棲罷了。”

東方瑾瑜笑笑，仰頭喝下一杯茶。

朱丞相略有迫切地看著東方瑾瑜，想知道確切的謀劃。

他如今算是被東方宇盛架空了，他一定要為自己謀出路。

如若不然，等東方宇盛親指定的皇子登基，他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是的，今日，東方瑾瑜是約朱丞相前來，同商謀反之事。

如若不是那工部尚書“膽小怕事”不敢與他同進退，連同他的皇妃也鬧著要回孃家，他壓根不必私底下做這些事情，也壓根不必找朱丞相。

今日已是六月十九，滿打滿算，與凜國的戰，也已經打了十九日。

邊疆不斷傳回捷報，只說凜國從未贏過一次，嘉祐國共七萬大軍，戰死戰傷不超兩千，而凜國，已折損將近七千人。

如今，凜國已經被迫退出五里地之外，而安王與東方瑾琮則是攜大軍繼續東上。

可東方宇盛此次派出七萬大軍的目的，是為了直踏凜國京都，讓凜國如同翎國一樣歸屬嘉祐國。

凜國多次挑釁，一可忍，二可讓，三卻定然要將對方打得落花流水，讓他們不敢再犯。

再者，東方宇盛在位多年，文績可流傳千年，武績卻依舊為零。

這些道理，東方瑾瑜和朱丞相自然懂得。

因此，此戰，不到七月中，是打不完的。

東方瑾琮在邊疆保家護國，東方瑾瑜就在京中，時刻關注著東方宇盛的身體。

可自大軍出征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所期盼，東方宇盛的精神竟然一日比一日好，今日在朝堂上，那罵朝臣的聲音，甚至比東方瑾瑜的還要中氣十足。

“大皇子，你可還要等？”等了許久，見東方瑾瑜一言不發，朱丞相終究忍不住問道。

東方瑾瑜捏緊手中的杯子。

等？

東方宇盛眼看著還能再活二十年的樣子，此番東方瑾琮平定東域凜國，屆時大勝歸來民心所向，保不準他就成為太子了。

可不等……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擔上弒父殺君，謀權篡位的罵名，他要的，也是民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