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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在一條商業街入口前停下，樂顏進了家離出口最近的女裝店，買了一套亞比風衣服，比起顯身材的禮裙，她更喜歡寬鬆的T恤褲子。
換好衣服後，黑色小禮裙被她胡亂塞進帆布袋。
摁亮手機螢幕，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她沒有打車回學校，就近進了一家網咖。
這家網咖不算大，一眼能看到頭那種，進門就能聽到敲鍵盤的聲音，還有打遊戲跟隊友對罵聲，樂顏在靠門的位置找了臺空電腦，插上隨身碟，把檔案傳送到金媚兒郵箱。
對面自動回覆【收到】，樂顏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放鬆些，退出頁面，開啟學信網教務系統。
畢業論文開題報告她早就寫好了，這段時間忙著賺錢，還沒上傳到教務系統，今天導師在群裡艾特她催交了。
按照模板把開題報告編輯好，確保格式無誤，樂顏伸了個懶腰，蜷縮身體，倚在靠背上。
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任憑周圍狂風暴雨，她也不受影響。
只是睡著沒多久，濃郁的香味傳入鼻腔，她摸了摸小腹，惺忪睜開眼睛。
隔壁桌的大哥正握著塑膠叉子狼吞虎嚥往嘴裡送，康師傅紅燒牛肉麵，雙匯火腿腸，還有滷蛋，烏江榨菜。
蠻豐盛的！
對於飢腸轆轆的人而言，泡麵簡直是人間至味。
樂顏忙著演出，今天一整天還沒吃飯呢，手機螢幕倏然亮起，最上方彈出兩條未讀訊息，
一條是藍海club的經理發來的轉賬，本來樂顏今晚的出場費是470，老闆多給了30，湊整。
還有則10秒的語音條，樂顏懶得聽，轉成了文字，【你琴彈的很好，客人滿意，所以……你以後不用來藍海了！
因為彈得很好……所以滾蛋……？so？
經理轉折得猝不及防，甚至懶得想借口敷衍她。
意料之中，沈銳畢竟是藍海的小財神，她今天在大庭廣眾下得罪了他，藍海哪裡還敢要她。
她食指觸屏，點了收款，回了個OK的動畫表情，扭頭對吧檯的男人喊了句，“網管，一桶西紅柿牛腩面，一罐冰鎮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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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在畢業論文開題報告ddl前，樂顏坐公交車回了學校。
京大校園有三個分校區，樂顏所在的塢城校區是主校區，規模比其他兩個大，地理位置處在市中心，尤其最後兩站，人流量大，路上堵車，她到學校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京大圖書館到餐廳的路上，有兩條長長的銀杏樹通道，四月下旬，正是金黃色扇形綻放的季節，適合拍照。
大一學妹對拍照有很深的執念，聽大佬講座拍照，見到，就連對所有事充滿新鮮感。
樂顏時常羨慕學弟學妹身上旺盛的生命力，暫時不用焦慮考研，考公，就業，他們眼裡的清澈尚在，還沒有因為瑣碎變混濁焦慮，
到了大三之後，她心態完全變了，每天焦慮畢業後何去何從，還要瘋狂地存款，甚至到了病態的地步。
學弟學妹們以宿舍為單位集體出動，也有不少校外人士都結伴前來拍照，樂顏步行的這段路程，見了五六對情侶凹造型，一切充滿生機。
春天，果然是個奇妙的季節，她腦子裡忍不住想起《動物世界》的開場白:
春天到了，萬物復甦，又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春暖花開，草長鶯飛，春天，處處透著生機和浪漫，動物們自然也不會放過。
人，說到底也是動物。
……
但是，春天是他們的，快樂和熱鬧也是他們的，她什麼也沒有。
褪下小黑裙，沒有精緻的妝容，樂顏一邁進校園，自動恢復“噁心別人，舒服自已”的擺爛穿搭。
怎麼舒服怎麼來，一頭長髮隨意披散著，天塌下來有這張臉頂著，換別人就是劉歡老師既視感。
她本就清瘦，Oversize黑色薄款連帽衛衣穿在她身上，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帽子漫不經意扣在腦門上，搭配藏青色收口工裝褲，右耳還掛著米白色藍芽耳機，美式高街穿搭，中性風。
耳機裡迴圈播放的音樂也很應景，
【手在鍵盤敲很輕，
我給的思念很小心，
你埋葬的地方叫幽冥。】
這麼悲愴的歌詞跟學校適配度高，上學如上墳這句話，即使到了大學依然適用。
樂顏不喜歡上學倒不是因為成績不理想，只是因為覺得聽水課太浪費時間，好像大學三年學到的都是些跟社會脫軌的東西，她這個人沒有那麼高尚，立志要填補學術空白之類的她從沒想過，一心向錢看齊，影響她賺錢的事情她都不喜歡。
獎學金大抵是她全部的學習動力，樂顏每次專業課考試成績都穩居第一，多數人頭疼的高數更是連續三年滿績點。
學院論壇上經常有“鐵打的樂顏，流水的第二”，“第二輪流做，明年到我家”此類言論。
可惜這位神秘學霸總不見神龍見首不見尾，別的學霸泡背書做題，她在舞廳兼職賺外快。
上學期期末考前，別的學霸課後追著專業課講師屁股後面開小灶劃考點，回到寢室後挑燈夜戰，她蒙著被子在寢室補覺。
自願參加的晚自習，別的“優秀”學生瘋狂打卡，刷存在感刷臉熟，她從沒出席過，一有時間就去兼職。
窮瘋了一樣。
以至於，幾位專業課老師私底下懷疑過她拿第一有作弊的嫌疑，可是教室監控無死角，一次也沒抓到她作弊。
京大的畢業論文從大三下學期就開始準備，直到大四下學期完成，準備時間充足，按規定是學生自已根據自已感興趣方向聯絡導師，然後雙向選擇，
樂顏的導師梁從山，是學院資質很老的一位教授，手下總共帶了七個學生，五個本科生，還有兩位碩士。
樂顏趕到導師辦公室時，梁從山正倚著座椅靠背喝茶，四名同學像門神一樣站在他兩側，左右兩邊各站邊兩個。
對上李梓晴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樂顏隱約猜到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