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小兵嚇得連滾帶爬,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齊刷刷跌倒在大殿門口,個個都神色惶恐不安,像白天撞到鬼了一樣。

“玄尊上!!!救命啊!”眾人哀嚎著,雙腿發軟,雙手摳著地向前爬行。

玄楓一見到此,猛地拍了一下椅把手,轟然起身:“這...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們去叫玄月嗎?怎麼一副撞鬼的樣子啊!”

其中一個人踉踉蹌蹌爬到玄楓身邊,抱住他的褲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道:“玄尊上......玄月她...”

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個大概來,玄楓本就是個急性子,一聽這樣更急了。

“說啊!你口吃啊!”

那人一下哭出來:“玄月她一定被魔族附身了!”

魔族附身?

一聽見這幾個字,沈時微猛地睜開眼睛,手撐著地面,嬌弱起身來。

怪不得她在後庭水池,竟然能使出那番功夫來,原來是和魔族勾結......

這樣將玄月擠出玄家大門,不更加輕鬆了嗎......

“什麼!”玄楓怒目而視,雙手緊緊攥住拳頭,“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兵開始訴說剛才在玄月寢宮的場景:“我們一進去就看見玄月在打坐,領頭的就叫她來大殿,好聲好氣說您找她。”

“可那玄月不知怎麼,突然全身冒出金光來,轟好大一聲,那金光直衝天穹。”

“然後...玄月她眼眸子裡泛著妖光,手就這麼一揮,領頭的那就...人頭落地,頭顱都掉在我腳邊了!”

玄楓眉頭黑壓壓擰在一起,衣袖猛然一揮,負手而立:“哼...那就讓我親自去會會這個魔頭。”

“不用勞駕您了。”一個清冷的女聲從殿外傳來,聲線裡還帶著絲絲神威,還未進門便能感受到這人身上濃烈的靈氣波動。

玄楓輕仰著頭,趾高氣昂望著入門的白衣女子,

他許是很久未認真看玄月的臉了,當她踏光而來時,視線忽然模糊不清。

玄月持劍而立,周身被金色的光籠罩著,這靈氣澎湃而出,顯然是才踏入化神期,雖根基不算穩定,但這實力足以秒殺在場所有人。

她一進大殿內,周遭的小兵連忙滾到大殿一側,趴在地上不敢看她,而剛才告狀的小兵更是躲在玄楓身後,陰怯怯伸出半個頭來,額頭沁出一層細汗。

“你......”玄楓指著她,手懸在半空中,踉蹌許久也未說出話來。

這分明不是魔氣啊,而是化神期所修煉出的靈氣。

為什麼昨日還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小鬼,今日卻變得如此實力強悍。

玄月目光朝地上一掃,兩個還躺在地上裝柔弱的顧墨源和沈時微,立馬站起身來,悄悄咪咪躲到玄楓身後。

“玄尊上大人,玄月參見。”玄月雙手抱拳,面無表情朝他作揖,隨後負手在後,脊背挺直,目光冷冽觀察著她這位名義上叫父親的人。

這一次她沒有叫爹爹,而是像外人一樣叫他玄尊上,玄楓一聽此,心口一緊。

她可不是以前的玄月,在焦明的幻境裡,她才不會懼怕任何人,該殺殺,該斬斬,就當修煉打怪升級。

“是你殺了領頭的李陽!那可是為夫的心腹啊。”玄楓身體被氣得發顫,雙目猩紅盯著玄月。

玄月冷冷開口說道:“領頭兵李陽,以下犯上,多次對玄家嫡女出言不遜,口無遮攔,我自然以玄宗家法處置了。”

玄楓自然知道平日裡這些下人是怎麼對待玄月的,因為他對這個親生女兒並不重視,所以下人也跟著怠慢她。

“罷了,那顧墨源和沈時微的傷是你害的,這總沒錯吧。”玄楓氣不打一處來。

玄月垂眸望著他背後那猥瑣兩人,緩緩開口道:“是,我打的。”

沈時微脖子一縮,裝作害怕的樣子躲在顧墨源懷中。

玄楓大怒道:“你將顧墨源傷成這樣,我怎麼跟顧家交代,現在顧墨源提出要跟你解除婚約。”

玄月輕笑一聲:“可惜了,還是下手輕了,應該殺了才對。”

“顧墨源與我從兒時就訂立婚約,卻和沈時微私通,作為未婚妻,我揍一對狗男女,合乎常理吧。”

這...眾人面面相覷,倒是點頭同意著。

玄楓被懟得沒話說,嘴角抽搐著,他心裡自是知道沈時微和顧墨源那些醜事,只是平日裡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顧墨源娶了玄月,顧家和玄家結成聯盟,玄月的愛情又有什麼關係了。

“況且......”玄月頓一頓,“這種狗男人,倒貼給我我都不要,是我退了他的婚。”

顧墨源一聽玄月竟然主動要求退婚,立馬心口一顫,從玄楓身後站了出來:“玄月...你一定是瘋了!我給你把話收回去的機會!”

玄月一聽他說這話,嗤笑一聲,她緩緩抬起手,一縷幽藍色的靈氣縈繞指尖,其他人嚇得立馬縮了回去。

尤其是那些見她用一縷靈氣就能將人頭砍下來的,更是畏懼極了。

玄月指尖一揮,那縷靈氣便迅速飛向顧墨源那方去。

玄楓見狀,大喝一聲:“孽子!”,隨後聚靈慾抵住玄月的攻擊。

可只見那縷靈氣如同有意識般,懶洋洋繞了過去,懶得甩他一樣。

顧墨源大叫一聲,朝後退了幾步,將沈時微拉到面前擋住。

靈氣卻精準飛向顧墨源,朝他胸口一刺,嚇得他不敢睜開眼。

意料之中的痛感並未襲來,靈氣只是將他胸前掛的玉牌給擊碎,那個象徵他倆婚約的玉牌就這樣化為灰燼,散落在空氣中。

顧墨源薄唇微張,一股酸澀湧上心頭,他眼眶泛紅抬頭望向玄月。

只見玄月也將胸前所掛的玉牌取下,手中鐵劍一揮,玉殞而至,被劈成兩半。

她手中還拿著空蕩蕩的紅繩,面無表情望著大殿那側的男人,那是曾經原主真心愛戀的人啊。

今天她就幫玄月斷了這孽緣吧!

“玉牌已滅,婚約亦毀,今生我亦與你無干,當是陌路人,永不相見。”玄月緩緩說道。

顧墨源無時無刻都想著怎麼和玄月退婚,可當一切塵埃落定時,他便開始後悔起來,他低下身,捧著那一撮已成灰燼的玉塵,眼淚懸在睫梢,身子開始發顫起來。

大殿外,一隻麻雀停在枝頭,嘰嘰喳喳唱著歌。

玄月側過頭,身後微亮的光勾勒著她絕美的臉頰,將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來。

她聽著麻雀唱著:“眾人皆說見焦明者,水患滔天。”

“又有何人知曉,焦明乃忠義之鳥,恐大火蔓延大地,才祈求天降甘露,以保蒼生免受火難。”

“揹負終身罵名,被誤解被排斥,又有何人可知焦明之苦。”

“焦明幻境,是真是假,爾等知曉?”

歌畢,麻雀飛向天際,幻化成通天大鳥,紅色的鳳尾轟然展開,振翅飛入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