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黑了,森林裡伸手不見五指,淡淡的月光灑在樹間,一個個漆黑的樹影讓我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時不時的傳來烏鴉的叫聲,更覺得害怕。

我拿著手電筒,嚥了咽口水,看向旁邊的紀浩倡,他還在氣定神閒的吃著巧克力蛋糕,我挪到他旁邊,推推他的手臂問,“你不怕嗎?”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泰然自若的說,“我一大男人怕什麼。”

“森林裡會不會真的有野獸啊,我之前在電視上看過一些精神有問題的人殺人後棄屍在荒野裡,你說會不會…”

我抱著手臂縮作一團,開始瞎想,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記狠彈腦門,“你腦子裡能不能有點正常的東西!”

我摸了摸疼痛的腦門,總算有點真實的感覺了,朝他笑了笑,“幸好我不是一個人,不然都會被自已嚇死。”

“為什麼?瞎想?”他喝著水問。

“對啊,一個人在這種沒光的地方會總想一些很瘮人的事情。”我裹緊外套,吸了吸鼻子,真的好冷!

“我也想到一個笑話,說出來給你聽聽,一女長得奇醜,嫁不出去,希望被拐賣。有一天終於夢想成真,卻半月賣不出去。綁匪將其送回,她堅決不下車,綁匪咬牙一跺腳:走,車不要了。”燈光下紀浩倡一字一句說的極其認真。

“哈哈…”我捧腹大笑。

“20年前爸爸抱著你等車,人都笑話孩子長得難看,爸爸哭了。一賣香蕉的老大爺拍拍爸爸說:“大兄弟別哭了,拿只香蕉給猴子吃吧!真可憐,餓的都沒毛了。”

我抱著肚子笑得彎下了腰,笑話好不好笑是其次,重要的是他的表情說到拿香蕉給猴子吃時眉頭緊皺,好像那是他一樣。

“好笑?有那麼好笑?” 他挑眉看著我。

我直起腰,眼裡淚光閃爍,“好笑啊,你怎麼…”我突然止住聲,急急站起來看著黑漆漆的四周,聲音帶著喜悅跟顫抖,“陸離,我聽到陸離的聲音了!!”

紀浩倡聞言也站起來,靜靜聽了會,問,“哪有聲音?聽錯了?”

我揹著書包往前走,催促他,“不可能,我不會聽錯的!快走,陸離來了。”

“姜使節!”陸離的聲音越來越近,我內心一陣雀躍,拿著手電筒亂晃,放聲大喊,“陸離!陸離!我在這!!”手晃得更劇烈,希望陸離能看到這邊的光。

“姐兒!默默你們看,那有光,姐兒在那!快走!”樂子看到陸離往一個方向走去,她一看,原來那裡有燈光,一陣大喜!

燈光盡頭的地方跑出一個人來,“姜使節。”聽見他熟悉的聲音,我顧不得腳踝的疼痛急忙撲進他懷裡,緊緊抱著他的腰,冰冷的身上傳來他的溫度令我迫切的想哭。

陸離緊緊抱住懷裡的人兒,彼此不留一點兒縫隙,感覺到她的氣息心才悄悄放下,柔聲道,“怕了吧?又瞎想了?”手輕輕摸著我的頭髮,似在無聲的安慰。

我頭埋在他胸膛裡,聽著他胸口傳來的快速的心跳聲,心裡的懼意早已不復存在了,抬頭向他扯出一抹笑,“我就怕了一點點,就一點點哦。”為了表示我真的就怕了一點點,拿出手比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

陸離看著我這副傻樣失笑,伸手撫開落在我額頭的髮絲,輕聲說,“沒事了,我來了。”

“恩!”我笑著,重重的點頭。

“腳怎麼了?扭到了?”陸離突然看著我的腳,緊皺眉頭。

我笑眯眯的看著他,踮起腳尖撫平他的眉頭,“沒事啊,現在不痛了…”

“姐兒!!”

“小潔!!”樂子和默默她們從陸離後面跑出來,聲音略微帶著點哭腔,三個人跑過來緊緊抱著我。

“嚇死我了!真怕你會出什麼事!”大琪著急的說。

“下次我們再也不帶你來這種地方了。”默默看著我,焦急的眼裡帶著淚花。

“我沒事啦,我後來碰到了紀浩倡,所以我不是一個人。”我捏了捏默默的臉,安慰她。

“好了好了,沒事就好!”樂子氣呼呼的狠狠蹂躪了一番我的臉,才消氣。

我頂著發疼的臉頰可憐兮兮的看著陸離,他淡淡的笑了笑,眼裡分明在說,讓她們這麼著急就應該接受她們的懲罰。我訕訕的瞪了他一眼,才想起一直被我忽略了的紀浩倡,急忙把一邊的他拉過來,向他們介紹,“他是紀浩倡,是我們學校大三的學長,是他救了我的。”

陸離看了他一眼,走到我們面前,拉著我的手淡淡的說了句,“多謝。”淡淡的,卻帶著一絲我說不清的感覺,有點壓迫感。

紀浩倡微微點頭,眼睛裡的一絲瞭然的笑意一閃而過。

樂子大琪三人交換眼神,心裡激動吶喊,哇哦~好霸道的宣誓主權啊!

安澤寵溺的看了她一眼,無奈的笑了笑。

“我們回去。”陸離握了握我的手,在我面前蹲下身體。我乖乖的趴在他背上,深深吸了口氣,鼻腔裡滿是他好聞的味道,情不自禁的湊進他耳邊小聲說,“陸離,其實我很怕的,可是我看到天上有北極星在,我就不怕了,它就像你在一樣。”

陸離唇邊露出一抹好暖心的笑,用只有我們兩能聽見的聲音說,“那可不行,北極星哪比得上我。”

真傲嬌!我痴痴笑著,冰冷的臉頰貼在他溫暖的臉上,“我知道。”

回到賓館已經晚上十點,陸離把紀浩倡送回他住的賓館後驅車去買扭傷藥。

“什麼!?賓館住滿了啊!”我坐在床上聽見樂子的話後瞪大眼睛驚呼。

“是啊,現在是節假日,剛才去問前臺他們說滿客了。”樂子在我旁邊坐下。

“那陸離……”我躊躇,滿客了陸離怎麼辦,這邊只有這一個設施比較好的賓館啊,陸離那傢伙那麼挑剔,肯定不可能去住旅館的。

大琪壞笑的戳了戳我,“別裝了,你那點小九九還瞞得過我們嘛?”

“什什麼啊。”我裝作無辜的低下頭,眼神左閃右躲。

樂子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一臉的曖昧,“還什麼啊,孤男寡女的,能什麼啊。”

能什麼啊。。。我腦補那畫面……羞紅了一張臉,支支吾吾的辯駁,“才…才不會,陸離才不會呢。”

“切,要是他會你才該慶幸!”樂子笑道。

“哼,默默,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我挪到默默旁邊,撇著嘴抓著她的袖子好不可憐的看著她。

默默還沒來得及開口我就被樂子給拉了回來,“我說你好好的去打擾默默幹嘛,春宵一刻你陪得起嗎!”

我睜大了眼睛,嘴唇蠕動了下,丟下三個字,“賠不起。”然後又不死心的看向大琪,眼睛眨得多可憐啊,誰想樂子一把捂住我的眼睛。

我嘆了口氣,拿下她的手,嬉笑著,“好啦,不跟你們鬧了,快回去睡覺吧,今天你們都累壞了。”

“算你有良心啊。”樂子笑著捏了下我的臉,又說了會話才和她們離開。

她們離開後不久,陸離就回來了,手裡拎著一袋藥物和一個保溫瓶。他把飯菜從保溫瓶裡拿出來放在桌上,又把我抱到桌前的椅子上放下,說,“吃飯吧。”

我看著面前的兩菜一湯,疑惑,“你的呢?”

“你先吃,我還不餓。”他走進浴室洗乾淨手,又拿過一張椅子在我旁邊坐下,把我的腳輕輕放在他腿上,掀起褲腳檢視我的傷勢,看到腳踝處那一團已經黑了的草藥一愣,“連錢草。”

我驚訝的看著他,“你知道啊,這是紀浩倡給我敷的。”

他垂眸點點頭,“想到了。”

我鼓著腮幫子看著他。想到了,依你的智商是不會知道這些的。這才是他的原話!

“陸離,一起吃吧,太多了我吃不完。”我看了眼桌上的飯菜又看向他,他說不餓就真的不餓啊,我才沒那麼笨,他吃飯一直都是沒有規律,很多時候忙起來時乾脆午飯都不吃直接吃夜宵了,他中午都不知道有沒有吃呢。不等他開口我就把一半多的飯分開,舀了一口飯放進他嘴裡又夾了塊紅燒茄子塞進他嘴裡,然後眉眼彎彎的看著他。

果然,陸離只是瞅了我一眼就把飯菜吃下去了,嘿嘿,我心裡樂呵呵的,每次我笑眯眯的看著他時他總是拿我沒轍。真是屢試不爽啊!

就這樣,他給我上藥我給他餵飯。房間裡開著暖氣,暖洋洋的,真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呢!⊙▽⊙從我的視線裡看去,陸離穿著一件白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隱隱露出著好看的鎖骨,他的頭微微垂下,髮絲柔順的貼在額邊,偶有幾絲頭髮調皮的打了個卷兒,長而密的睫毛像是一排刷子一樣排列著,微微上翹,眼睛裡是一派認真的神色,高挺的鼻子下,微微抿起的薄唇。

怎麼可以那麼帥…我呆呆地看著他,心裡暗暗感嘆,真的好帥啊…

“擦口水。”陸離突然開口。

我回過神窘迫的把手放在嘴邊,是乾的啊,我睜著大眼睛看著他,“沒有口水。”看看我,多誠實!

陸離頭也沒抬,我看著他唇角的弧度又形成了那麼傲嬌的狀態,暗暗失笑,突然剛才的樂子說賓館客滿的事,就跟他說了一下,我用的是很平穩很平穩的語氣說的。

“反正床那麼大,還怕沒地睡嗎?”陸離給我敷好藥後,走進浴室洗手時丟下這句話。

“……”我愕然,忍不住嚥了咽口水,絕對是嬌嗔的說,“人家是女生唉!”

“那怎麼了,不然你讓我睡哪?不然,你去旅館住?”他洗著手從浴室探出個頭來,臉上是那討厭的笑。

我死命瞪他!!氣呼呼的背過身去,這傢伙太沒風度了!╰_╯“床那麼大,又不是睡不下。”我又嘀咕了句。

“就是,我去洗澡了。”他從床邊的袋子裡拿出睡衣睡褲,嶄新的。

“你什麼時候買的啊?”我奇怪的問他。

“剛才。”他說著又拿出一條黑色的平角內褲,轉身時看見我正一動不動的盯著他。觸到他的眼睛時我才忽的尷尬的轉過頭去,臉上的熱氣正撲哧撲哧不斷的冒騰。聽到浴室傳來的關門聲,我才鬆了口氣,緊緊咬著嘴唇羞惱,姜時潔,丟臉死了!!你剛看著發什麼呆啊!!嗚嗚…可是,好邪惡啊!

捧著發燙的臉頰給樂子三人群發了條資訊,我我我。緊張。。≥﹏≤

我一瘸一拐的走到窗戶前,開啟窗戶探出頭吹著外面的冷風,吹了好一會兒才感覺臉沒那麼燙了。賓館的後面是一個公園,小道被大大的榕樹遮得密密的,橙色的燈光從榕樹樹隙裡透出來,還能看到三三兩兩的情侶牽著手漫步在暖色燈海里。

不知在這站了多久,陸離洗完澡後出來看到我,微微沉聲,“怎麼在這吹風,手又該冷了。”他把我拉進去,還殘留著熱水的溫度的手緊緊捂著我冰冷的手,溫暖漸漸驅走我的寒冷,我抿著唇角看著他,生怕呆會又會露出傻氣的笑容,可是還是控制不住的露出了笑。

“陸離,你怎麼對我那麼好。”

他給我搓手的動作一頓,揚眉看著我說,“要是你的手今年又生凍瘡了,我是不是要洗半年的碗?”

我撲哧一笑,點點頭,“可能。”

“那我這是防患於未然。”

我看著他溼潤的頭髮感嘆,陸離啊,我上輩子,究竟做了怎樣的好事才能在這輩子遇見你呢。

等手完全暖起來後,陸離才放開我說,“去洗澡吧,我給你放了張凳子在旁邊,淋浴時把腿放在凳子上,不要把紗布弄溼了,尤其是要站穩不要摔倒!”

我點點頭,拿著睡衣往浴室走去。

二十分鐘後,我坐在床上緊緊裹著被子,臉深深地埋在被子裡。羞愧的恨不得鑽進去立刻消失,此刻的我深深懷疑陸離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要不然就是烏鴉嘴!

陸離拿著毛巾幫我擦著頭髮,後來又給我重新上了遍藥,其間,一言不發。。

房間裡安安靜靜的,只有電視上有聲音,才不至於氣氛那麼怪異。我從被子裡微微抬起點頭,狐疑的看著他的背影,竟然沒什麼反應啊?!看到我未著寸縷的模樣竟然沒啥反應!!雖然是意外,可是……

陸離拿著個剝了的水煮蛋走過來,剛才他把我抱出浴室後去找老闆娘要了兩個雞蛋,幸好老闆娘心善,很爽快的就給了我們。他扶起我的腦袋,拿著滾燙的水煮蛋在我腫起的額頭上滾著揉著。“啊啊啊…好燙!”我向後縮著身體想要躲開。

“別動,要揉開才能消腫。”他固定好我的頭,沉聲道。

我揪著被子,委屈的看著他,“陸離,你是不是生氣了?”

“生什麼氣?”

“氣我沒乖乖聽你的話,又摔倒了。”撇著嘴,頭越低越下。

他輕輕嘆了口氣,說,“我沒生氣,不管你發生什麼事,只要我在你身邊就好。還有一個水煮蛋,要吃嗎?”

我抬頭看著他,使勁點頭。他把雞蛋放在我手上,伸手戳了戳我沒受傷的那邊額頭,“自已揉,我去給你拿過來。”

“恩!”我聽話的拿著雞蛋揉起來。